丰山四十三年,帝京东北边五百里,逍城。
逍城地处荒漠边缘,城内人口不过几万,在富饶强盛的大梁国境内,只能算是个微不足道小城,它既不被群山环绕,也没有什么大河经过,但是每天进出这座小城的各种人士依然络绎不绝,因为它地处八条的商道交汇之地,是个过路商贾绝佳的歇脚之处,且逍城的不远处就是一条直通帝京的官道,所以也偶有与四海商贾有着密切关系的官员会来此处稍加歇息。
因为来往歇脚的客人多,所以逍城虽然穷苦,城中专门供人打尖住店的客栈却不少,而逍城内最大的客栈,就坐落在逍城的最中央。
这座最大的客栈叫:柳花客栈,有五层楼,每层楼的客房的价格也各不相同,此时正值晌午,烈日当空,万里无云,正是客人们中食的时候。
客栈大堂内吃饭的客人来往不绝,客栈的后厨也是人来人往,厨子们忙个不停,因为低处偏僻,食物稀少,所以后厨内的每一个食物都会被厨子们尽量用的干净,那些实在不能用的菜根,烂肉,才会拿去喂客栈养的狗,狗都不吃的实在烂的不行的食物,后厨的伙计们才会把它们丢到客栈后方的一个用马槽改装成的丟废物的地方。
“小孩,那些人走了,我们可以吃东西了。”待客栈丢废物的伙计走了以后,从马槽的不远处的大石后探出一个女子的头,女子约莫二十出头的模样,脸上新新旧旧叠了不知道多少层灰土,看上去像有好几个月没洗脸了一样。
她说完话,身后探出来一个约莫十岁出头的小男孩的头,那个小男孩也同样是蓬头垢面的,他看着不远落着百十只苍蝇的烂菜叶,发霉的饼子,不住的咽了咽口水。
他刚说完,他依着的那个女子就动了身,男孩还没有反应过来便没了倚靠,差点栽到地上。
他站起来时,那个女子已经回到他的身旁了。
那女子手里拿着一把已经发了黑的菜叶,挑挑拣拣半天,自己留了两片,剩下的全部递给了那个男孩。
“今天这菜的味道还可以,没那么苦,赶紧吃吧。”女子看着男子手里的菜叶,笑了笑,女子虽然满脸污垢,但是眼睛笑起来却是弯弯的,如同天上的皎月一般,那月光一来,霎时间她脸上的污垢似乎都不见了,整个人都开始明亮了起来。
男孩却没心情注意这些,他肚里的油水早就空了,连土渣都快空了,他使劲咽了咽口水,一开口就是沙哑的声音:“姐姐,相遇这几天,你把好多食物给我了,你也多吃。”
女子看着男孩,似乎是犹豫了片刻,然后她点了点头,又拿回了好几片菜叶:“你说得对,我确实是该多吃些了,我即将要做需要耗费大量体力的事,这顿饭就多吃点。”
她话说完,身后的柳花客栈里就传来了几声钟声,那钟声十分浑厚,震的那女子和那男孩五脏六腑都十分的不舒服。
“小子”女子看着那男孩:“柳花客栈客人的吃饭时间已经结束了,一会客栈的伙计会倒一批剩饭,你手脚灵活,自己去弄些吃点吧,我一会就要走了。”
“走?”男孩赶忙把嘴里的菜叶咽下去,眸光闪动:“姐姐,你要干什么去?”
“做点事。”女子说罢,就要离开。
男孩看女子就要离开,鼻子一酸,有些急了:“等等,姐姐,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万一以后还能遇见呢!”
女子已经走出了几十步,她听到男孩的话,回头想了想,说:“方小雨,草芥一般的人配个贱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