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朴肃穆的整洁房间中,数个人影正分散坐于其中。很显然,这也是一处意识空间。只不过这个空间里的几人看起来都萎靡不振——这并不是通过表情看出的,而是这意识链接所能自然传递的感觉。随着细微的杂音,又有一位成员踏入了这个房间之中,他一个人身上散发出的兴奋,竟然盖过了整个房间里弥漫的疲劳。
“怎么样,各位看新闻了吗?”那人得意洋洋的说到:“一千人啊,只要我那么抬手一下,一千人就死光光了。怎么样!”
“厉害厉害,真不愧是你。”一人苦笑着说到:“但是你他妈的下次能不能记得通知我们一声,忽悠一下子就把我们都累的半死。再突然搞擅自行动,小心我宰了你啊。”
“抱歉抱歉,哈哈哈。”那人笑着挠了挠头:“我也没成想居然会有这么大的消耗。不过不管怎么样,成果不错,不是吗?”
“温瑞,你在那里得意个什么劲呢?”
一个声音传来,充斥着威严与肃穆,顿时让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刚才还一脸得意的温瑞也不再嬉皮笑脸,静静的等待着那人发话。
“炸了栋楼,杀了一千人。很了不起吗?很值得炫耀吗?”那人随意的坐在了一个座位上:“你知道这个世界一天有多少人出生吗?”
“五十万人。像那种攻击,你几天能使出一次呢?”那人见没人敢回答,便继续说到:“冒着这么大的风险,付出了如此之大的消耗,带来了这种结果,这就足以让你满意了吗?”
“教主…”温瑞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是还是忍住了。
“在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他们只需要坐在办公室里,然后动动笔——不,也许连动笔都不需要,只要一个眼神,就能杀死数千万人,并且让数亿人生活于绝望之中。”教主慢条斯理的说到:“而在这一切结束之后,无数人将歌颂他的名字,称赞他的功绩,把他们视作守护与开拓的英雄。而你呢?冒着巨大的风险,所做的一切只不过会被人们当做是小小的意外而已。”
“可是!”温瑞终于忍不住了:“不正是教主您说的吗?要我们正视自己的欲望,做我们想要做的事情!我可是想要杀人想要的快疯掉了啊!”
看着连影像都颤抖了起来的温瑞,教主也只是一笑,他向前走到温瑞的面前,温柔的说到:“这个世界上的大多数人都不清楚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你也是一样啊,温瑞。”
“这很正常,毕竟没有人会喜欢上自己从来没有吃过的食物,不是吗?”教主轻柔的笑到:“但是温瑞,你得回忆一下,回忆一下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然后再好好想想,你到底想要的是什么。”
听了这话,温瑞顿时浑身一激灵,片刻之后就变得沉静,他的脸上露出了如痴如醉的表情,柔声说到:“是的,我永远也不会忘记。我明白了,我会追求我正确的欲望。”
“就是这样,这样才对。只有走的更高,才能看到更多的美景。我们红月教派也只有走到代表这个时代的真理之路上,才会有着无限的潜力与未来。”教主闪身来到房间中央:“我们必须打破这个只会歌颂与容忍爱与帮助的虚伪世界,而将一直以来被压抑的憎恨与杀戮释放出来。”
“自人类结成社会以来,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就是秩序,甚至说秩序就是社会本身也不为过。正是秩序确立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保障了人类社会中的一个又一个集体作为一个整体进行运作。”教主看向在座的各位:“所有人都被这秩序赐予了地位,赐予了权利与义务。如此一来,便能将人们束缚于一个共同的逻辑下前进,而那,便被称为正义。”
“在一个机制缜密而稳定的社会中,绝大多数的人——尤其是绝大多数的被支配者,一生都只能在社会存活的边缘上波动。”教主坐到自己的座位上:“他们殚精竭虑,苦苦奋斗一生,却只能将自己全部的精力都花费在自己的义务与责任上,用在维持自己的社会存在上,连一丝一毫留给自己的任性都不能存在。”
“他们悲哀。他们与动物没有什么区别,无论是在农田工厂或是办公室里,只不过是延续着生存与繁衍的轮回,继承过去的责任,承担未来的义务,连一秒钟留给现在的时间都没有。”说到这里,教主微微停顿:“他们被人欺骗,误以为存在于这个世界的价值,就是去爱与奉献。他们完全忘记了,社会存在的意义是让他们获得更多利益。他们的一切价值都在于他们的责任与义务,然而就在马上到来的未来,他们用生命来承担的责任与义务也将被认为是一文不值。”
“没错,这个社会的格局在变化。人与人的关系扭转,他们所维系的一切秩序都将破裂。那些老实人,他们有担当,然而这担当却变得毫无意义。他们一边做着让步与牺牲,一边却看着他人步步紧逼,然后把自己的付出踏在脚下。”教主的眼睛微微发亮:“他们为家庭的牺牲被视作理所应当,他们对公司的隐忍被看作懦弱无力,他们在社会发展中作出的让步被当做是命中注定。这个世界想要发展,往往需要牺牲。然而这些牺牲者被蚕食了一切,构成了这个世界发展的螺钉螺母,却被用完即弃,自身的一切悲惨也被嘲讽是愚蠢与无能。他们为了大局奉献了一切,却不被包含在大局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