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头一转过来,她就冲着那越走越近的迎亲队伍撇了撇嘴,转身便往内院跑去。

    见把她打发走了,赵婆子暗暗松了口气。

    虽然老太太做了主要把林姑娘嫁出去,眼见是和宝二奶奶的位置无缘了。但说破天去,人家也毕竟是老太太的亲外孙女,哪能真就不疼呢?

    再叫那大嘴巴口无遮拦下去,万一传到了老太太耳朵里,她这个一同当差的,也得跟着吃挂落。

    不多时,就见一个身姿挺拔,面容俊美的少年郎君,身着大红喜袍,头戴簪花纱帽,胸前拴着一朵绸子攒成大红花,骑着高头大马,迎着凌晨的第一缕曦晖迎面而来。

    等马蹄声一住,后面抬轿子的轿夫也止住了脚步,缓缓把那喜轿放了下来。

    徐茂行翻身下马,对着赵婆子拱手见礼,口中道:“晚生徐二,劳烦妈妈久等了。”

    直到这清朗若珠玉相击的声音传入耳中,赵婆子才如梦初醒,急忙侧着身子避开,又慌忙还礼道:“徐姑爷可折煞我了,我不过是太太跟前伺候的奴婢,哪里敢受您的礼?”

    比起先前因顾忌贾母而生的谨慎,此时此刻,赵婆子面对这位徐姑爷时,真就是声音都温柔了八度。

    不怪她老婆子不争气,拿不出国公府仆妇的气势,实在是这位徐二爷生得未免也太好了些。

    入鬓的长眉又浓又密,分明天然生成,却似仔细描染过一般;眉下一双星眸灿灿如水洗过的黑曜石,配上挺拔的鼻梁,红润的嘴唇和言语间偶然露出的贝齿,真就是画里走出来的善财童子。

    他家宝二爷虽然也是个俊秀人物,但和眼前这位一比,脂粉气难免就过重了些;琏二爷倒是风流倜傥,但和徐二爷一比又不免失于轻浮。

    若非是亲眼看见,赵婆子是再想不到,世间竟真有这等奢遮人物。

    少年后面跟着的就是管家徐福,待双方见了礼之后,他就陪着笑脸取出两个荷包来,重些的给了赵婆子,轻些的给了那守门的小厮。

    小厮得了实惠,立时眉花眼笑,腰往下弯得更低了。

    但福伯却没空搭理他,只是满脸堆笑地问赵婆子:“这位妈妈贵姓?”

    赵婆子捏了捏荷包里硬邦邦的一块,根据经验就知道是至少一两的碎银子。

    她原想着徐家年长的都被发配了平安州,只剩一个年岁轻轻的徐茂行支撑门户,家里必然不宽裕,今日能得个三两钱的银子,就已经是徐家大方了。

    先是饱了眼福,又得了一份出乎意料的赏钱,赵婆子心情大好,态度也和蔼起来,“老身夫家姓赵,是二门上跑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