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慧大师是觉得自己做了一件恶事,对不起佛祖吗?”
陈婳的声音幽幽从被纱幔覆盖的床上传来,她的声音犹如夜莺一般动听,却又带着蛊惑的意味,就像是一只摇摆着尾巴的美人蛇,那绝美的容颜不知吸引了多少前赴后继,甘愿为她送死的人。
那坐在房间里的僧人听到她的声音,彻底睁开了双眼,朝着床上的那个倩影望过去,月华倾泻出她曼妙的身姿,宛如一朵致命的罂粟花,任何一个正常的男人看见这一幕,恐怕都会忍不住心动,可是僧人的眼睛依旧保持着清明,没有被任何情感所困扰,他将双手放下来,手腕上戴着的佛珠也跟着晃动。
了慧用大拇指摩挲着佛珠,他的面孔十分年轻,虽然年少成名,被称作佛子,受万人所敬仰,无数人奔赴千里只为求他相渡,但是世人却不知他每天都活在痛苦之中,无数次想要了断自己的生命时,耳边都会想起当年住持对他的叮嘱。
世人信佛,也信他,若是连他也不相信这世上有普渡,世人又如何才能虔诚信佛。
陈婳听到了慧微乎其微的叹息声,忍不住笑了起来,今夜她特意住在公主府,其实也是因为了慧。
初见时他的确是高高在上的佛子,眉眼如松山上的雪,怎么都拧不化,身姿挺拔,那袈裟穿在他身上,不仅没有显得他呆板,反而多了几分游离世外的出尘,就连她这个大公主也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就算她是皇室中人,也是不能随意对百姓心中纯洁高雅的佛子做些什么,所以陈婳只是默默将这个僧人记在了心里,她自知从小在朝廷斗争中长大,不似一般的女子单纯,但是却也想让那朵生活在高山上的雪莲染上自己的痕迹,甚至被玷污成黑色。
一开始只是想着,谁知她偶然在宝华寺后山撞见了那清尘脱俗的佛子最狼狈的一幕呢。
倒不是她离不开了慧,而是这个男人如今却是离不开她了。
了慧嘴里念着经文,虽然双眼并没有宣泄出他的情绪,但是他现在能清楚的听到自己的心跳声,速度快到几乎要从心里跳出来,如果可以,他倒愿意拿一把刀捅进自己的心脏里,彻底了解自己的生命。
佛说为人要行善事,切不可有害人之心,当陈婳向他要一个由他亲自开过光的平安符时,了慧只是沉吟了一会儿便答应了,听闻是送给一个孩子的,起初他并没有多想,却没想到陈婳却突然和他说,平安符里有毒,是拿去害人的。
了慧不能去怪陈婳心肠歹毒,他活了那么久,一直被宝华寺和住持保护得很好,养成了与世隔绝的性子,就算平时与人接触,也只是需要淡淡的应对便是。
他就像是一个真正失去七情六欲的人,不知道该如何与人相处,如何自己一个人生活下去,就算知道什么是善恶,但是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他本能的把一切事情怪在自己的身上,世人有所求,若佛不应,又怎么会有后面的事情呢?
了慧觉得自己现在很痛苦,陈婳今夜叫他过来,说是这几日头疼睡不好,想听他诵经,好睡得安稳些,他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做些什么,说些什么,或者做什么能够弥补他犯了恶。
“佛子啊,你可是觉得对不起佛祖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陈婳从床上下来,走到了那盘腿静坐的佛子面前。
闻到陈婳身上浓郁的芬芳,了慧抬眼便看到一片雪白,刚想闭上眼睛,就感觉到怀里钻进一个温热的东西,顿时觉得浑身都动弹不得。
陈婳伸出涂满蔻丹的手指,点了点了慧的额头,连着娇笑了好几声,那声音不断传入了慧的耳朵里,扰得他心绪不宁,坐立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