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的身上还有未干涸的血迹,在空气中散发着淡淡的铁锈味。 这一刻,身为帝皇最为恐惧的那噩梦般的两个字猛地在严宇华脑海里回荡——灭国! “咯咯咯!北霄太女,别来无恙啊!看样子北霄女皇心情不是很好呢,让本堂主猜猜……嗷?可别是因为这空荡荡的金銮大殿吧?” 一群禁卫军制服的士兵里,不紧不慢的走出来个屁大点的女孩,朝着金銮大殿里走去。 那笑弯了眼的可爱模样,和现在的气氛融合在一起,诡异的让人心里发凉。 “报!雷禁堂主,雷箜堂主已经扫荡完除金銮殿之外的所有宫宇。” “报!雷禁堂主,雷枞堂主已经收押帝都所有官员!” “报!雷禁堂主,雨凝护法已经下令各部行动,另外让属下催促你立刻将拿下北霄女皇!” 三道身影落在女孩身后依次禀报,她们每说一个字,殿内的几人的哆嗦频率就高一分。 雷禁脸上笑意更浓,挥挥手让三人退下。随后逼近严宇华几人,歪着脑袋一副天真无害的模样,一边摸了摸手里泛着冷光的匕首一边朝着不断后退的几人惋惜道: “好可惜,陪你们的禁卫军玩浪费了本堂主不少时间。现在雨凝姐姐在催了,本堂主不能陪你们玩了呢……” 话音刚落,不紧不慢在大殿里走着的雷禁突然像一支离弦之箭般飞射出去,眨眼间已经站在九层阶梯上。 严宇华身边的御前暗卫匆忙现身出来保护,然而还没等她们在地上站稳,就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脖子上那一抹血痕,触目惊心。 雷禁软软小小的身体却仿佛蕴含着浓缩的恐怖力量,在严宇华几人的视线里消失了片刻,随后又再次出现在严宇华面前。 “咯咯咯!挡路的人没有了,北霄女皇,本堂主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吧!” 依旧是满脸笑意,依旧是单纯无害,唯一不同的是,她擦拭的匕首上,正在滴血。 “请吧!女皇陛下!” 雷禁收起手里擦干净的匕首,笑眯眯的露出一排小白牙,语气里是不容反抗的压迫。 请,只是主子教我们的礼貌用语。 对所有人都一样,包括——将死之人! …… 与此同时,在整个北霄帝国境内的所有城池里,基本上都上演着和帝都神似的一幕。 不惊动任何百姓,直取权贵府内,一场无声的战争好像还没开始就已经渐渐落幕。 而在此期间内,除了已经被扣押待定的那些人之外,几乎无人察觉北霄的天已经变了。百姓依旧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和街坊邻居谈笑着,过着战后难得安稳下来的日子。 …… 西玖帝国,帝都,皇宫,凤游园。 热闹喧哗的时间一点一点过去,眼看着巳时将过,然而高居上方的邪王席位依旧空着。 这特么的可真是差点把一群家长急秃了! 明明一个时辰前还在凰栖宫里坐着用早膳的两个大活人,怎么一转眼就溜得没影了?! 纪宸吟坐在位置上狠狠地磨牙,一直在心里重复着五个字:这小兔崽子! 不过万幸…… “邪王殿下、邪王君驾到!!!” 守在宴园门口眼巴巴等着的宫侍都差点激动破音了,心里只想着:这尊祖宗终于来了! 两道银色身影携手走进宴场,不知惊艳得多少人忘了反应。最后
还是纪宸吟握拳捂嘴干咳两声,才止住满场宾客的呆滞反应。 “参见邪王殿下、邪王君!邪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邪王君千岁千岁千千岁!” 回过神来的满园宾客连忙行礼,跪下高呼千岁。当然了,这其中不包括其余四大帝国的来使。 帝国之间虽有国力高下之分,但同为帝国,形式上还是平等的,所以在礼节方面不存在跪拜行礼之类的压制。 不过为了给西玖面子,也为了给纪凰示好,其余四大帝国的使臣都不约而同的站立,或弯腰或颔首算是行礼了。 这样的礼,以往只出现在五大帝国之首的御天帝国的国宴上。可如今,西玖帝国显然已经也攀升到了这样的高度。 “平身!” 纪凰沉声开口,牵着御弈卿大步走向高台,随后转向满场宾客继续道: “午时将到,诸位可以随吾皇一同移步前往叱凌庙,共观本王及笄之礼!” 低沉的声音清晰的扩散到每个人耳边,在众人惊骇之际,早已习惯纪凰各种逆天招式的沐瑾宣笑呵呵的起身,带头移步叱凌庙。 纪凰牵着御弈卿跟在几位家长身后,偶尔和旁边的纪宁、沐梓泫、沐梓昕、苏品映搭上几句话,那叫一个清一色皇室王族! 满场宾客纷纷回神紧随其后,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朝着叱凌庙方向走去,心思各异。其中,自然不乏忌惮、畏惧、讨好、以及……嫉妒。 御萦雪跟在萧阮琛身后,看着队伍最前方被纪凰紧牵着牢牢护在怀里的御弈卿,紧咬的牙齿甚至让额头上爆出了一条青筋。 凭什么?! 他御弈卿明明就应该只是个被他御萦雪踩在脚下的残废丑颜!怎么配得到这样的容貌、这样的身份、这样的宠爱?! …… 皇宫,叱凌庙。 东南西北四方宏伟的锻铜凤凰雕塑足有三层楼阁之高,守护着中央篝火烈烈的祭坛。 直径数十米的巨大祭坛上,最先到来的纪凰几人已经站了上去,沐浴着正午骄阳的光辉。 在她们身后,一列列容颜苍老的年迈僧尼低头吟诵着拗口的经文,谨慎且虔诚。 前来参观纪凰加袍扣带之礼的众多宾客围绕在祭坛四方,偌大的四座凤凰雕塑遮挡了刺目的阳光,投下大片阴影。 …… “……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无无明,亦无无明尽,乃至无老死,亦无老死尽。无苦集灭道,无智亦无得。以无所得故。菩提萨埵,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盘。三世诸佛,依……” …… 众多僧尼梵唱心经的声音缭绕在整个叱凌庙,祭坛四周的人哪怕平时再怎么浮躁,此刻也在这样苍老深远的梵唱中宁静下来。 当然,除了祭坛上的某对奇葩。 在祭坛最中央,接受心灵洗礼的纪凰双眸轻轻合上,整个人站得挺傲如松,给人的感觉那叫一个虔诚。 在她身旁,御弈卿和她一样合上眼眸,两人执手而立的模样不知羡煞了多少痴男怨女。 然而,只有身为当事人的俩人才知道,身旁的人绝对在打瞌睡。 与此同时,人群中,横隔整个祭坛的两名女子却做出了惊人相似的举动。看了看祭
坛上的几人,眼底的光明灭不定,随后招来身边的侍女。 这还真是……神同步啊! 随着时间的流逝,祭坛上的梵唱声渐渐微弱下去,直到整个场面彻底安静。 “吾等感念古佛之仁厚,继其沧海之一粟,涤荡己身反倾于世。恰逢天降战凰惠泽广陆,此旭日当空灼耀其华之际,乃战凰傲翎高飞之时!” “女子集世间阳炎之气,修养以成形。十五立其身、成其业、安其家,方为及笄!及笄加典袍、扣封带,佑此后顶天且立地,家业为广束!” “即,虔请天汉古佛庇佑,周衡福德兴幸,观此灵杰及笄之礼!” 整齐划一的吟唱围绕着整个祭坛,众多僧尼跪坐在地,手里木鱼叮咚作响。 随后,各种各样的经文梵唱交错响起。原本闭眼小憩的纪凰和御弈卿也缓缓睁眼,望着熊熊烈火噼啪作响的祭坛,似笑非笑的眼眸中晦暗不明。 聚集全场视线的纪凰不紧不慢的捏了捏御弈卿的手,随后松开手迈步向着火光走去,宛如一只涅槃重生的神凰。 在纪凰走向祭坛的同时,纪宸吟、晨泽语两人也朝着祭坛北边的供台走去,沐瑾宣、纪宸竹两人朝着南边供台走去,纪宁、沐梓泫、沐梓昕三人朝着祭坛东边的供台走去,而御弈卿则是朝着西边的供台走去。 北方为上首,父母持乌纱袍披在及笄女儿身上,意味着女儿已长成,今后不论荣华还是落魄都需谨记一肩担起。 南方为对亲,由父母之外的至亲长辈持乌纱缦披在及笄女子双肩,意味着不论身处何时何地,需谨记家族为己之根本。. 东方为手足,由至亲兄弟姐妹持乌纱带系于及笄女子腰间,绑住乌纱袍与乌纱缦,意味着所行所为牢加于身,三思而后行,行后切勿忘。 西方为连理,只能由已成婚的正夫亲手持乌纱结系于乌纱带上,意为不论此后何种光景,比翼连理永不敢弃。 不过由于一般女子少有会在及笄之前就娶了正夫的,所以一般女子的及笄礼上只有三方供台,手足系完乌纱带便算作礼成了。 甚至有些女子没有手足或者没有对亲,更或者没有上首父母,及笄时只出现一两方供台或根本不办及笄礼,这些也是常有的。 不过一场真正的及笄礼,应该是四方齐聚才算完整。 纪凰淡笑着站在祭坛中央,身后炽烈的火焰熊熊燃烧,却不减她半分从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