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都有失态的时候,当自我意识失去对精神情感的控制,往往人们都会做出一些匪夷所思的言行举止,有人认为这是主体真实愿望的表现,愈是压抑,最终爆发的情感愈是强烈。但事后清醒,理智重新占据上风,不免会懊恼与后悔。
第二天。
淡漠如初的夏兰身上看不出丝毫异样,他离开旅馆只办了一件事情,通过中介在城外的墓园购置了一块墓地,然后彻底安葬了温妮的尸体。
墓碑上只刻了一行字。
温妮。
我曾经试着梦过,我曾经试着爱过。
夏兰在她的墓前驻留了很久,眼眸深邃而空洞,在所有的感情随风消逝,唯有心底会铭记着从前有个人来过这里,那些回忆的斑点,任时间涂抹一层层,宛如厚厚粉妆都无法掩盖记忆的苍白,那些从生命里剥离出去的灵魂,在午夜上空欢歌或者是哭泣。
春三月,夏三月,似水流年。
转眼的丰收时节,秋高气爽,凉风卸去了炎夏的浮躁,告别了嘶鸣的蝉沸,漫卷尘埃,飞扬阡陌,浸染上萧瑟与凋零的色彩。晨光初照,山间夕辉,弥漫着淡淡闲适的廓然空阔,暗涌的悲凉落寞泛起一丝惆怅,几许忧伤,曾经的承诺与誓言都宛若飘落的枯黄叶片黯然沉寂。
时间过去了一周,留在科隆的夏兰仿佛忘却了自己背负的使命,他像一个来自远方度假的普通贵族游客,每天一半的时间都流连于大街小巷中的饮食娱乐,然而他却始终没有去过城西,难民集中的绿麦街区。尤其是最近几日,那里甚至公然爆发了示威游行,原因是不知是谁在大肆散播市政厅即将驱离难民出城的风声,结果才导致了难民集体的抗议行为。
无独有偶,科隆附近的城镇都接二连三的发生了类似的事情,凡是明眼人都能看出这是一起极具针对性的阴谋,而光辉圣堂为了维持自身在世人眼里的形象,在没有确凿证据面前只能忍气吞声,否则一旦作出过激行为,相信幕后黑手必然会大肆抹黑圣堂形象,直接将圣堂声誉打入谷底。
通过高明圆滑的交际手段,夏兰相当顺利的打入了科隆镇中的上层圈子,凭借良好的形象气质,优雅的言行举止与象征身份的徽章戒指,他很容易赢得了权贵们的信任。因为这个时代平民若想伪装贵族简直难如登天,身份象征可以伪造,但一个人的素质涵养与言行谈吐却怎么都无法伪装,精明世故的贵族一眼便能看穿真假。
其实上层圈子经常受到误解,仿佛骄奢便是这个圈子的代名词,实则不然,任何事物都有其两面性,唯有站在客观的角度上才能看清事物的本质。大多数看见上层圈子都会下意识联想到腐朽堕落,却忽视了上层圈子所代表的资源与见识。
夏兰混入其中正是想通过这个圈子更加细致地了解科隆乃至大陆未来的形势,因为一个人的想法终归是有局限性的。
圣堂势力范围内城镇领地的政治结构类似于制度,贵族们虽然具备一定的自治权力,可远远没有大陆其他国家分封贵族的自由性,无论是治理,税收,司法方面圣堂都享有超然的地位,虽然平日里圣堂并不干涉地方上的事务,可一旦发生重大事件,圣堂出手后贵族们只能在旁边乖乖站着如同一个摆设。
所以误以为圣堂治下的领地是铁板一块,光是心怀鬼胎的贵族便大有其在,看见圣堂倒霉,恐怕最高兴的莫过于他们了。
每次赴邀宴会,夏兰都会竖起耳朵聆听贵族们窃窃私语的交谈,从而收获了许多不为人知的秘辛。比如说难民事件,市政厅难道真的没办法解决难民问题吗?不,其实解决办法不少,可硬是有人在暗中横加阻扰,否则市政厅内为何会因难民问题分成两面派打得火热?结果而论,显然是圣堂一方占据了上风,而败者自然不甘寂寞,随即放出了驱除难民的风声,企图彻底扰乱对方的谋划。
一环接一环的争锋相对直让人眼花缭乱。
若想查出难民背后的幕后黑手看似危险困难,可夏兰却另辟蹊径找到了一个非常简单的办法,他只需要根据表面反对驱除难民,背里煽动难民暴乱的贵族即可顺藤摸瓜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