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乐不弃勉力支撑之时,眼前一花然后身上忽然一轻,定睛一看,却是姬无离站在她身侧替她扛住了那沉重的威压。

    “师兄!”苏可儿都顾不得羞恼的叫出了声。

    姬无离转过身面对着乐不弃,眼中仿佛有种种情绪闪过,又仿佛什么都没有,他说:“我答应你。”

    看着眼前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人,乐不弃想笑却又笑不出来,想开口说点什么,却怕一开口就泄了这口强撑的气,没人知道她花费了多大的力气才能在众人面前摆出这副大方得体的姿态,她怕她这一开口,就会丢盔弃甲溃不成军,就会让内心深处那个失态的自己暴露出来,那个狰狞的姿态难看的自己。

    姬无离举起右手手指朝天,郑重说道:“我姬无离今日以道心起誓,乐不弃心结不解,我姬无离绝不……”话未说完就觉身子一僵再也出不了声,却已是被禁锢了起来,若是他人,姬无离自然不会束手就缚,但偏偏禁锢他的是自己的师尊,倒是反抗不得了。

    道真老祖把姬无离禁锢在一旁,怒道:“知你心中有愧,但道心岂能轻易拿来起誓?”又对乐不弃说道,“乐姑娘,不是老夫我不讲道理,实是修行之路太过艰险,万一有人在誓言上做手脚,谁又能保证天道不被蒙蔽进而误诛无离?在此也奉劝姑娘一句,道心起誓实非明智之举,还是少用为妙。”

    乐不弃咬牙谢过道真老祖的“好言相劝”,心下苦笑,若是还有别的法子,谁想拿道心起誓?她一介筑基散修,无人可靠,无势可倚,纵是拿这条命去拼也不过是如蝼蚁般妄送性命罢了,区区拿道心起誓又算得了什么?

    道真老祖接着说道:“当然,乐姑娘的要求也合情合理,若是信得过老夫,不如就由老夫替小徒作保,再让在座的各位做个见证,不知这样可行?”

    乐不弃知道,这已经是她能争取到的最好的局面了,若是再不答应,怕是会被人视为不识抬举,本来也不曾指望过会得到多大的保证,凭借的也只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天玄门总得顾及一下身为大宗门的颜面,否则她何必千辛万苦的求得一个进入天玄门结婴大典的机会?无势可倚便借势,要不然她一个小小的筑基期散修,又哪里能让道真老祖这样的大能屈尊降贵谈条件?

    当日之事就以道真老祖作保落下了帷幕,而乐不弃也以这样一个尴尬的身份进入了众人的视线,虽怜其境遇坎坷,也觉虽不及苏可儿出尘,但也是一个明事理且大方得体的好女子,但修真界本就强者为尊,这样带着优越感的叹惋不免就显得廉价了些,大概不日便会被抛诸脑后了,说不定很快就连乐不弃的名字都记不得了。

    而奇事之所以被称之为奇事,肯定有它不一般之处,乐不弃和姬无离苏可儿之间的纠葛固然令人称奇,但真说起来也只是小儿女之间的情爱,天底下痴男怨女何其之多,这事要不是发生在天玄门的那对天才“神仙眷侣”身上,不说奇事了,大概连事都称不上。

    那为何这点小情小爱的纠葛就成了众人口中津津乐道的奇事呢,这还要从乐不弃的后续举动说起,事涉三个人,两大宗派,三个人有了,一大宗派也有了,而另一宗派则是同样名声显赫的归一门。

    这事原本和归一门无关,但让人没想到的是,众人再次听到乐不弃的消息便是她竟然进了归一门,虽不曾听说有拜哪位大能为师,但入了归一门却是千真万确的事。

    各大宗门收徒多是挑选资质好的孩童入门培养,筑基期修士在小世界里还能入小宗门做个护法供奉之类的,但进入修真界大宗门的可能性基本为零,收徒的话年纪太大,做供奉的话修为太低。当然,姬无离是个特例,毕竟事出有因且资质万中无一。但乐不弃充其量也就是一个资质中上的普通修士罢了,是以在众人看来,那乐不弃除非借助天玄门之力,否则不可能进入大宗门。

    但偏偏的,乐不弃不仅进了大宗门,还进的是归一门,如果是别的宗派,众人难免会觉得是借了天玄门之力,但在听到她进了归一门之后,众人心绪复杂之余也不得不把“乐不弃”这三个字的份量再往上提了一提,无论是因为什么,能靠自己进入归一门就是本事,这乐不弃修为虽不高,却还是有那么几分实力的。

    为何无人认为乐不弃是靠着道真老祖等人才得以进入归一门的,这就要从归一门和天玄门之间的恩怨说起了。

    归一门同样是修真界里赫赫有名的大宗门,甚至比起天玄门更加古老,但名声虽盛,实力却一直在走下坡路,到如今更是排在了九大宗门的末尾,若不是靠身为古老门派的底蕴撑着,大概都不能称之为大宗门了。

    而归一门和天玄门之间的恩怨则要从万年前开始说起,当时,天玄门还不叫天玄门,而是叫天显宗,是归一门的附属门派,一般大宗门都有很多这样身为附庸的中小宗派,附属的修真世家更是不计其数,这是身为大宗门的底气,也是宗门实力的体现。

    万年前,归一门身为势力庞大的古老宗门,其附属宗派和修真世家更是多不胜数,而天显宗在众多附属宗派中地位也有点特殊,只因这是从早年归一门开宗立派的祖师爷那一脉分离出来的一支,算是祖师爷的后辈,虽年岁久远,血缘关系早已稀薄,但出于对祖师爷的尊重,对天显宗还是有所优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