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湖附近刚好有处面积不小的草坪,原来似乎被某个太妃打算种些花草,后来附近宫廷翻修,不少太妃都出宫去了皇家别院,种花草一事也只能暂且搁置,这片草坪就一直空着,时不时有宫人进来打理一番,如今草倒是长得茂密,还有野猫卧在泥地里晒太阳,见远方走来二人,神情警觉,起身便跳到树林里去了。
尹恒此前也带学生们放过纸鸢,只不过大多时候他都是处于旁观者的状态在一边笑着看,提醒他们慢点跑之类的,今日竟也能体验一把儿时的童趣。
他引着风筝线,越姝婉举着风筝跟在后边,没跑两步便已是气喘吁吁,她本就大病初愈,如此折腾一番竟又咳嗽起来,无奈只得让宫婢代替自己举风筝,等风筝彻底飞起来,才让她们退下。
尹恒将线轴交到越姝婉手中,细心的教她如何引线能使纸鸢逆风飞的更高,二人挨的极近,他一低头就能闻见她发间的清香,一分神的功夫,牵线的手不慎下滑,碰到一处柔软,他心惊的定了定神,这才稳了下来。
纸鸢越飞越高,高高悬挂在云端,十分好看,越姝婉抬头看的,目不转睛,只觉得自己要是也能变作纸鸢就好了,飞的高高的,飞出皇宫去,当一个平民,看看外面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尹恒看她眼中已酝起水雾,心中一纠,无意一瞥她手中的线轴,伸手便要接过来,“这纸鸢可能放的太久,线都松散开了,等会若是风大了可能会断掉,公主,不如我们现在把它收回来……”
“不要。”越姝婉摇了摇头,仍执着的放着手中的线,纸鸢飞的越高,受到风的阻力便越大,她紧紧攒着线轴,胳膊都有些酸了。
终于,啪的一声后,线断了,那纸鸢在空中晃了两下,被风带到了更远的地方,越过高耸的宫墙,彻底消失在二人的视线里。
越姝婉看着手里的线轴,一滴泪顺着脸颊缓缓落下。
尹恒看的心疼,上前道:“公主不必伤心,我再给公主寻个更好的……”
“它自由了,多好啊。”越姝婉打断他的话道。
原来她并不是为失去纸鸢而伤心,而是替它能够自由喜极而泣。
“可怜世间有几人能如这断线纸鸢一般,脱离束缚,自由翱翔……这些年,我似乎也被一根线牵着,怎么也飞不出这高墙。”就算远嫁到了异国他乡,那根线仍然存在,虽死不能摆脱。
“既飞不出,那我便陪你留在这里。”尹恒声音极小,却已是鼓起了巨大勇气才将这句话说出口,既然扯不断那根线,哪怕当个引线人,替她舒缓一下生拉直拽的疼痛,也是好的。
越姝婉愕然回头瞧他:“尹夫子?”
那句话,莫不是在对她表明心意,可她不信,还需要更加确认,于是她上前一步,站在尹恒面前,仰头看着他,眼神澄澈充满期待。
这样的眼神绝不是让他重复刚刚那句话的意思,饶是尹恒再书呆此刻也已明白。
看着眼前那张清秀动人的脸庞,微启的美艳朱唇,尹恒缓缓俯身轻吻了上去。
那一刻,他觉得自己全身都似贴在了花瓣上,亦或置身云端,脑中空无一物,已然将二十余载的尊卑道德通通抛之脑后,唯用心品尝着口中芬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