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就是那一刻,长公主恨不得拍着桌子站起来破口大骂的。
自己的儿子,昨日在御书房里跪了两个多时辰,如今又给软禁在宫中不知道情况如何,连自己这个母亲都不好去探视,偏偏,他宁可死也必须要娶的姑娘,坐在自己面前像个没事人似的,言笑晏晏地,问自己,师兄一切可安好……
安好?
亏得她问地出口!
长公主气地连呼吸都不顺畅了,呵呵冷笑,“安好?看来时大小姐消息很不灵通啊,还是说,时家如今闭塞至此?宫里头都没一两个眼线的……竟然至今不知,我儿、你的师兄,被软禁在皇宫里么?”
即便已经知道了这样的消息,却还是在再一次听到的时候,心脏都跟着抽疼。时欢敛着眉眼,指尖杯盖轻轻拨弄着茶水,低声叹道,“是吗……小女不知。”
带着几分不甚在意的漠然。
“不知?!大小姐一句不知就想置身事外?好天真的想法!我儿为了你,跪在御书房近三个时辰,一句软话不肯说,一门亲事不肯应,甚至以死相迫也不肯松一下口……而大小姐竟然一句轻飘飘地,不知?!”
对面女子再也没忍住,掌心重重拍过桌面,小桌震了震,茶杯里的水溅出来,溅在时欢搁在一旁的手背上。片羽在身后瞧地分明,下意识上前查看,却见时欢不动声色地收了手,缩进了袖子里。
近三个时辰……心脏抽搐地疼。顾辞那身子骨,跪三个时辰……真傻。
说一句软话,先出了宫,再谋求其他啊,怎么能这么傻兮兮地跪着一声不吭呢……平日里看着机灵的人,这个时候脾气犟地跟一头牛似的……
时欢无奈叹气,一时间觉得,影楼那帮直言“大不了杀进宫里宰了皇帝老儿”的杀手们,大约也是被顾辞带出来的犟脾气。
心底无声叹息,面上去丝毫不显,她盖了茶杯盖子,抬眼看长公主。相较于对方的情绪激动,她看起来优雅又温和,格外温顺的样子,“那……长公主见我,是让我做这个背信弃义的恶人吗?”
兴许是她的淡然安抚了情绪暴躁的长公主,对方表情冷静了许多,喝了一口茶稳了稳呼吸,才开口说道,“是。只要你没有谈婚论嫁,他便宁可死也不愿娶了旁人。若非本公主已经别无他法,也不会找到你这里……本公主希望你开这个口,哪怕是假的,也好让他死心。”
时欢缓缓低头,半晌,低声笑了笑,摇头,“抱歉……殿下。小女,做不到的。”
“什么?!”
她抬头,看向对面明显动怒的女子,那女子保养得宜,即便不再年少青春,却仍是旁人所不及的倾城之色。顾辞的眉眼便是很好地遗传到了这位长公主殿下的。
就是因为这张脸,即便此刻被人恶语相向,她仍旧生不了任何的气来,只温温柔柔地说道,“殿下。我从未逼迫于师兄……”
话音未落,长公主已经气急败坏地指着时欢的鼻子破口大骂,“你的意思就是我儿子自己犯贱非要盯着你咯?!无知小儿,本公主看在太傅的面子上,对你好言相劝,你倒好,如此嚣张跋扈!不知所谓!时家就是这样教养你的?这帝都人人皆赞的大小姐,就是这样的秉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