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死一般的静寂,成片的下人在地上跪着。
褚厘斜躺在摇椅上,双眸轻轻闭着,指尖挂了一串佛珠,在他瓷色的肌肤衬托下更加澄净动人。
情绪深藏于寻常,叫人一时瞧不出何为真何为虚。
冷风扫过佛堂,不慎灭了烛火。
管事上前探了探白景的鼻息,转头“啪”地一巴掌挥在苏旧旧右脸颊上:“大胆奴婢,还不快跪下!”
毕叔跟了褚厘多年,最是知晓他的心性,这是目前如洪水吃人般的汹涌形势中,有可能保她一命唯一法子。
领会毕结好意,她正要撤腿下跪。
“你要是跪了,小命就真的不保了。”一道淡到极致的嗓音自身后而起,随着一道高大的身影窜到前面去。
苏旧旧抬头正视的瞬间,那人正巧回过头来。
墨汁倒进未干的油画中,惊扰了一片好春光。
他身穿一件洗到泛白的粗布黄袍长衫,掌中握着一根随意用竹子削出来的粗糙长笛,不知道吹不吹得出空谷绝响,但想必当作木棍用来打人是最合适不过的。
虽身量过份高了些,但胜在仪态好,即便是一头墨发随意地披散在身后,也未让人察觉他身上有一丝猥琐气。
反而,增添了一丝神秘感。
“这位姑娘的发丝瞧着,当真是赏心悦目。”他站在褚厘左侧向前的位置,细长的眉眼对着她的头顶扫了一圈,眼尾翘起一个轻微的弧度。
视线回转半周,落在褚厘挽起一半的银色发丝上,才漫不经心地说起:“听说,白景死了?”
只要他回头,就能看见右边不远的床榻上,白景正在逐渐僵硬的尸体。
但他就是不看,偏要问他。
“……”褚厘不说话,没有打算回复他的意思。
他向右前方靠近一步,将竹笛“吧嗒”一声扣在桌面上,而后缓慢伏下身子:“我是来,恭喜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