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枣泥的吗,我能咬动。”老太太辩解道。
五姐笑,起身进屋拿了块枣泥月饼。
老太太把月饼掰开两半,一半递给老丫头,然后用瘦手从另一半上掰下一小块放进嘴里,用没牙的牙床慢慢磨合着。
一口月饼咽下,老太太想起了过去,说:“还生产队时候呢,那时候没你俩,就你大姐和你二姐,过八月节也没啥吃的,捞碗小米饭算好的了------
人家矿上的徐大夫心好,看咱家没啥吃的,俩孩子一碗小米饭就咸菜------人家给块月饼,你大姐和你二姐一人一半------
孩子长那么大还没吃过月饼呢,你二姐咬一口,那个香儿,你大姐没吃,给我,说妈你吃------”
老太太说着一把辛酸的泪水从猩红的眼睛里流出------
五姐眼里噙满了泪水,老谭的鼻根儿发酸------
那些苦难的日子呀——
老太太从用满是皱纹的手揩去脸上的泪水,叹了口气,随后换了欣慰的口吻说:“现在日子多好,吃啥有啥,别说月饼了,御宴都有。还是社会好,那时候哪省思有这社会,能吃饱肚子就不错了。
你看现在这家家的,天天和过年似的,肉都吃腻了,开始吃海鲜了。要我说啥都不如地里的五谷杂粮和园子里的茄子辣椒,一个老百姓,土里刨食的,吃啥海鲜?”
五姐和老谭同时笑了。
老太太很健谈,从吃食转移到健康上来,对儿子说:“在饭店少吃海鲜,少吃肉,酒也少喝。你看看你刚四十一,就高血压,还没我体格好呢。
有啥也不如有个好体格,啥是自己的?就体格是自己的,没病没灾的比啥都好。像我这到岁数的,就得有个好体格,没啥毛病是你们的福。我要是瘫吧到炕上,窝吃窝拉,你们都不省心。”
五姐对老谭说:“咱妈体格可好了,春天那会儿变天,我都感冒了,打好几天吊瓶才好。咱妈啥事没有,还给我做饭呢。一边做一边叨咕:就你们这些人还有不感冒的?没一个体格好的,都不如我这老太太。”
老谭笑,看着母亲。
母亲又掰了块月饼放进嘴里,慢慢嚼着。
秋日的阳光温暖的洒进这个温馨的农家小院,一种亲情的甜蜜和家的幸福荡漾开来。
人呐,多大有个妈,啥时候都得有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