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不去研究人力车夫的生计,却去高谈社👯🌗⚷会主义;不去研究女子如何解放,家庭制度如何救正,却去高谈公妻主义和自由恋爱;不去研究安福部如何解散,不去研究南北问题如何解决,却去高谈无政府主义;我们还要得意扬扬夸口道,我们所谈的是根本“解决”。老实说罢,这是自欺欺人的梦话,这是中国思想界破产的铁证,这是中国社会改良的死刑宣告🀿!
为什么谈主义的人那么多,为什么研究问题的人那么少呢?这都由于一个懒字。懒的定义是避难就易。研究问题是极困难的事,高谈主义是极容🁮🆁易的事。比如研究安福部如何解散,研究南北和议如何解决,这都是要费工夫,挖心血,收集材料,征求意见,考察情形,还要冒险吃苦,方才可以得一种解决的意见。又没有成例可援,又没有黄梨洲、柏拉图的话可引,又没有《大英百科全书》可查,全凭研究考察的工夫:这岂不是难事吗?高谈“无政府主义♂🅢”便不同了。买一两本实社《自由录》,看一两本西文无政府主义的小册子,再翻一翻《大英百科全书》,便可以高谈无忌了:这岂不是极容易的事吗?
高谈主义,不研究问题的人,只是畏难求易,只是🛁懒。
凡是有价值的思想,都是从这个那个具体的问题下手的。先研究了问题的种种方面的种种的事实,看看究竟病在何处,这是思想的第一步工夫。然后根据于一生经验学问,提出种种解决的方法,提出种种医病的丹方,这是思想的第二步工夫。然后用一生的经验学问,加上想像的能力,推想每一种假定的解决法,该有什么样的效果,推想这种🅺🛐效果是否真能解决眼前这个困难问题。推想的结果,拣定一种假定的解决,认为我的主张,这是思想的第三步工夫。凡是有价值的主张,都是先经过这三步工夫来的。不如此,不算舆论家,只可算是抄书手。
读者不要误会我的意思。我并不是劝人不研究一切学说和一切“主义”。学理是我们研究问题的一种工具。没有学理做工具,就如同王阳明对着竹子痴坐,妄想“格物”,那是做不到的事。种种学说和主义,我们都应该研究。有了许多学理做材料,见了具体的问🙃🇩题,方才能寻出一个解决的方法。但是我希望中国的舆论家,把一切“主义”摆在脑背后,做参考资料,不要挂在嘴上做招牌,不要叫一知半解的人拾了这些半生不熟的主义,去做口头禅。
“主义”的大危险,就是能使人心满意足,自以为寻着了包医百病的“根本解决⚱”,从此用不着费心力去研究这个那个具体问题的解决法了。
民国八年七月
这便是胡适《多研究些问题,少谈些主义》的原文。怎么说呢,在笔者看来,如果抛开胡适发表《多研究些问题,少谈些主义》的历史背景,不带任何偏见。如果真对马克思主义有真正的了解,而不是读过了《共产党宣言》,就自以为🆓自己已经是马克思主义者了的人。因为,正是马克思本人,多次在《共产党宣言》再版时指出,宣言的有些观点已经过时,而现在还有人认为宣言是“句句是真理”。也不要忘了,对于很多自认为马克思主义应该这样和那样,任意曲解马克思主义的人,像宗教徒那样信仰马克思主义的人,马克思本人曾愤怒地说,“我不知道别人,反正我知道自己不是个马克思主义者。”
是的,如果真的懂马克思主义,🌤懂历史科学,应该不难发现,胡适《多研究些问题🚯🖼,少谈些主义》,反而在很多方面,闪耀着马克思主义的🜭🅗🆨光辉。
至少,当年的🙥🌠胡适,比现如今那些把马克思主义🎦📒🚕当作教条,像信仰宗教那样信仰马克思主义🞞🕒的人,离真理要近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