荪春丽说：“我不用逼他成家，不就是希望他多学点东西，多掌握点技能，对他将来找工作也有好处吗？啊莫知南，我怎么说你，你反对什么？“
看到荪春丽提高了嗓门，莫知南急忙说：“冷静点，媳妇儿，我们冷静点说，不要激动。”荪春丽只好白了他一眼，闭嘴。莫知南笑着说：“我当然也担心小辰的未来，但那是十几年，二十年以后的事了。现在多担心有用吗？……哦，很有用。很有用。别担心。我是说小辰现在已经很好了。想想看，谁家的孩子能像我们儿子这么小就出书。“
荪春丽自豪地说：“当然。”
莫知南说：“在小辰出版这本书之前，我们两人都没有教过他，也没有强迫他学这学那。那是让他带着利息来吗？这就顺其自然了……“
话还没说完，荪春丽就急着抢话：“我只是后悔之前没教好他。我不用教他也能出书。如果我教他，他会有多好？“
莫知南舌头打结了。
荪春丽乐呵呵地说：“王医生的小姨不是在文化宫教声乐吗？我明天再问他。他的小姨一定认识钢琴老师。“
莫知南看了妻子半天，没有说话。从未有过的无力感，让他感到无法呼吸。为什么反反复复说了那么多次，却说不通？是因为你没说清楚吗？她为什么不明白小辰不同于其他孩子，适用于其他孩子的教育方式会在这里引起反弹？
和她交流就像对着墙大喊大叫。即使你声嘶力竭地喊，墙也不会回应--一堵墙，它永远不会成为山谷。
荪春丽发现她丈夫沉默了有点久。她转过头看了看。她惊讶地看到一张混杂着愤怒，困惑和绝望的脸。“来，晴？你怎么了？“
莫知南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冷冷地说：“听我说。小辰不学钢琴。“
荪春丽冻结。她不明白丈夫是怎么坚持这件事的，更不明白他明显的愤怒从何而来。
她先是感到惊慌，接着又感到委屈，接着怒气充盈胸膛。
她急忙喘气，拼命克制自己。她对自己说：“不要生气。”别生气。孩子们还醒着，他们会听到的。别生气。不要…
她听见自己尖锐的声音在耳边回响，声音有些颤抖。不清楚是因为愤怒还是悲伤。一连串的问题脱口而出：“莫知南，你什么意思！你儿子是你亲生的吗？我不是他妈妈？我能伤害他吗？有多久了，我只想问你，你不在乎孩子的成绩，你不在乎他做什么，你不在乎他不上学，又不是小猫小狗，你就是口吃。一个孩子！一个孩子他要，他要上学，交朋友，他就来这个社会生活，不能跟别人不一样！现在你宠他，将来他长大了，社会上谁来宠他？如果他吃亏了怎么办？他的孩子们想不了那么远。我们做父母的得替他着想。哪个孩子脾气不小，但也能打一分是非。如果你不约束他，他的小脾气永远不会改变，将来会碰壁的！“
熨斗下面的衣服有股焦味。莫知南生气地把熨斗放在架子上，把烧焦的衣服扔到地上，生气地说：“我不想和你吵架。我们都冷静下来谈谈吧。“
他大步走到门口，穿上棉鞋，身上套上棉袄，连扣子都没扣就出门了。
莫辰坐在地上靠着卧室的门。地面很冷。刚才他听清楚了父母的谈话。随着砰的一声关门，莫辰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过了一会儿，他听到妹妹卧室的门轻轻地打开了，紧接着是莫婕犹豫而胆小的声音：“妈妈……你哭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