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支军队同样也有火枪手,但里面还有传统的长矛手和长戟手,他们排成熟悉的分队行列,也就是荷兰人常用的三十人队列,三十人一个编队,三个纵列,每列十个人,分队与分队之间有大约六尺的距离,人与人之间约八尺,呈现在法国人面前的是五个分队,周围还有一些游离的火枪手,拉开了一条很长的战线。
蒂雷纳子爵采用的则是一种新队列,两个连队,八十名火枪手,每列八名火枪手,之间的距离约在九尺,因为他们正面作战的时候采取的是行射击法,也就是说,第一个人射击完毕后,要立刻跑到最后一列去清理枪膛,装填火药和子弹,所以一定要留出足够的空隙。因为是第一次与敌人正面作战,站在最前方的都是沉稳的老兵,他们射击一次只需要十五到二十秒,后方的新人则需要二十五秒到三十秒,即便如此,法队依然可以保证每分钟有四十颗子弹被发射出去。
路易也曾经腹诽过这个时代的火枪战术犹如排队枪毙,但当他真正看到这一切的时候,他也不由得感到一阵阵地刺痛,那些在烟雾弥漫中,一个接着一个倒下去的,也许是个温顺的儿子,也许是个忠诚的丈夫,更有可能是个慈爱的父亲,但他们的生命之线到此就被命运一刀剪断,之后人世间的一切都与他们无关了,他身边的教士与拉里维埃尔主教都在喃喃祈祷——路易也念起了经文,虽然他并不怎么相信这样就能让死去的人升上天堂——但此时他确实理解到了那些将希望寄托在僧侣和圣物上的人。
两只排列得整整齐齐的队伍就这样笔直地向着对方前进,前进,在距离彼此可能只有两百尺的时候,倒下去的人更多了,沃邦看到对方的阵列中,长戟手和长矛手也有已经做好了准备——也在突然之间,伴随着骤然响亮和急促起来的鼓声,还有军官的呼喊声,第一列的法国火枪手突然矮了半截,他们半跪下来,用膝盖抵住地面,长枪一端搭在肩膀上,而第二列的火枪手也立即向着右侧跨出一大步,第三列的火枪手顿时直对了里尔的士兵——这三个人同时点燃了火绳,枪声大作,三倍的子弹就如暴雨那样冲刷着里尔的士兵,那些还没来得及举起火枪的枪手,那些正在预备冲向敌人的长戟手和长矛手,他们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倒了下去,这样近的距离,这样密集的发射,前几排队列里的人几乎无一幸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