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做了一个明智的决定,”路易示意了一下,邦唐拿过了基本誊抄好的文书,分发给房间里的人,这里是波兰王国内部的大概情况。
虽然这里的每个人都会对外界的局势有一定了解,但经过整理和细化之后,波兰所谓的“施拉赤塔”,也就是贵族议会成员们所构成的权力体系,变得更加地一目了然。
与唯一王权的法兰西不同,波兰的贵族议会成员拥有极其巨大和广泛的权力——他们有起义或说是叛乱的自由,只要他们认为国王侵犯了他们的自由;他们可以采用自由否决权,一个人就可以反对其他所有人,否决议会所制定的任何规定,或是做出的决定;他们还可以随心所欲地与任何一个国家或是势力结盟。
他们可以建立自己的军队,可以在重要事务、税收(更改现有税种或是征收新税)上否决国王,还有外交事务或是律法,甚至是他们人认为不合法的任何法令。
那么就有人要问了,国王拥有什么呢?呶,大概就是女修道院条约——也就是由最初的亨利国王与贵族们约定的,用来限制和约束国王的条约。
也不怪当初瓦卢瓦的亨利三世只做了一年的波兰国王,就不堪忍受地回到了法兰西……
而且即便国王愿意忍声吞气,默默煎熬,只为了那顶王冠,看看约翰二世吧,他是直接被废黜的,然后再看看他的下一任,那位可悲的米哈尔陛下,那些波兰贵族难道还会占卜,预测到他很快就要去见上帝吗?当然不,这位的下场可能不比约翰二世好。
想到这里,路易也难得地犹豫了一下“波兰的局势确实难以把握,”他看向孔代亲王”我们或许可以设法让约翰二世重新回到波兰。”
那位差点被阿蒙做成火腿的约翰二世年就跑到法国寻求庇护,那时候路易正忙于战争,所以就把他塞给了拉里维埃尔主教,那位主教先生回报说,把他送到了内维尔的圣马丁修道院。
据说他在那里做了一个修士,过着平静的生活,身体康健,心情愉快——虽然阿蒙对这个人类颇为不屑,但从路易十四了解到的情况看,这位国王也不是那么平庸,他和俄罗斯人打过仗,差点和瑞典女王克里斯蒂娜结了婚,后来他到了维也纳,作为一个外交大臣,加入了神圣罗马帝国的军队,与法国人作战,只是那次他的军团在战场上失败了。
他曾经试图求取哈布斯堡的公主,统治库尔兰,只是都没能成功,后来他来到西班牙成为了葡萄牙总督,却被黎塞留主教的密探抓住,秘密囚禁了两年,才被人解救出来,
年他加入了耶稣会,年成为红衣主教,年又辞去圣职,成为了波兰国王。
波兰的衰败并不能全都怪责在他身上,他曾经挫败过哥萨克起义者的进攻,也曾与瑞典人英勇作战,问题是,当时不但有施拉赤塔处处干涉、牵制——最糟糕的时候他们甚至无法获得补给和军备,还有勃兰登堡与特兰西瓦尼亚大公的威胁,虽然俄罗斯,丹麦和荷兰都站在波兰这边,但他们并不愿给予真正的支持——或者说,他们同样心怀叵测。
约翰二世可以说是一个悲剧人物,但就是这样一个人,路易不会把他视作第一人选,孔代亲王也是如此,国王才提起约翰二世,他就摇头拒绝“我愿意去试一试,”他说“您那时候对蒂雷纳子爵说的话,他也曾经转述给我,是的,陛下,您说的很对,当我妄想着法兰西的王位时,我就是一个可耻的叛贼,但当我被施拉赤塔推举为国王的时候,我所对他们做的就是上帝和法律所允许的——也许正是天主厌恶了他们的下作行为,才将这个机会交付在我们手里。”
“您若是愿意,那是最好的。”路易说:“让昂吉安公爵的儿子留在这里,他可以与王太子与奥尔良公爵之子一起住在凡尔赛,我的母亲和妻子都会好好地照顾他的。”
“万分感谢,陛下。”孔代亲王站起身来,行了一礼说道。
“我相信您,先生,波旁家族的旁支会在波兰枝繁叶茂。”路易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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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孔代亲王又是欢喜,又是担忧地离开了国王的房间,在黄昏尚未到来时,克拉伦登伯爵来了,这位双鬓霜白的老人请求觐见国王——有关于约克公爵的事情路易并不想隐瞒他曾经的岳父,以及查理二世,想来约克公爵这次即便能够回到伦敦,等待他的也不会是什么好事,他能对亨利埃塔公主满怀怨恨,难道还会敬爱自己的兄长,怜悯他的小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