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静妍心里叹了口气,塞北的日子虽苦,但是至少父母和睦,现在,静妍明显能看出来,母亲不开心。

    回到房中时,母亲果然已然画完了画儿。正坐在桌旁喝红枣羹,见静妍进屋,母亲带点嗔怪地道:“穿的这么少,不怕着凉?”

    静妍上前侧坐在她身旁笑说,“哪就有那么矜贵呢?再说,我这么出去转了转,反倒觉得身体没有前几天那么重了。”她这些天咳嗦的旧疾犯了,刚刚好起来。

    白氏看了看静妍的脸色说:“看上去气色是好了一些,不过现在天气一早一晚还是很凉,可别在这个时候再出去了。”

    静妍随口应了一声:“知道了。”

    白夫人的奴婢端着盆子过来半跪着服侍公孙静妍洗手,公孙静妍暗笑着想,知道是知道了,照不照做下次再说。紫娟拿手巾替公孙静妍擦干手,又挑了点白玉一般的膏脂出来给公孙静妍抹手,闻着味道香甜,知道是玉兰花拧出的汁子淘制成的玉兰油,看着很讨喜。

    弄完了正准备挑几块点心吃,突然觉得奇怪,抬头看,白氏一直盯着自己呢,静妍用疑问的眼神看回去。白氏又突然笑了,“你呀以前最是个顽劣的性子,你父亲的话都是不往心里去的,这里不比塞北,疯玩疯跑也没人知道的,你现在也该长大懂事些了。”

    静妍低头去看点心边委屈道:“母亲……我开始怀念塞北……我们还能回去吗?”

    白氏拣了块静妍爱吃的玫瑰酥递给静妍:“别胡说了,塞北有什么好。再过一年半载的就要去宫里选女官,你也该有点规矩了。哪能一直混吃胡闹呢?”

    一口玫瑰酥一下卡在喉咙里,大声的咳嗽起来。母亲说的这个“女官”乃是西汉一年一度选女官的惯例,只因汉文帝崇诗尚礼,征采才能,降不世出之隆恩,除选聘妃嫔外,在世宦名家之女皆亲名达部,以备选为公主郡主入学陪侍,充为才人赞善之职。而达官贵人亦愿意将自己的千金送进宫去,运气好的话,可以与皇亲国戚缔结良缘,最不济亦作为女官,将来婚嫁亦提高了身份。

    白氏忙递了茶过来,紫娟帮静妍拍背,静妍连着灌了几口水,才缓过劲来。白氏气笑着说:“才说你要长大稳重些,就做这个样子给人看,吃就吃,还这么急,是哪里有人要和你抢食不成?”

    公孙静妍一边擦着嘴,一边心里琢磨,选女官,自己这样的年纪进了宫女官,未来的命运真的是未可知,可该怎么办?她自己虽然看起来顽劣,没心没肺,但是有些书也不是白读的,富贵荣华都是过眼云烟,什么名利都不如自在舒心来的实在些。

    静妍的心思百转千回,也没有一个主意。只能安慰自己,不是还有一年的时间吗?最后只能若无其事地问白氏:“上次听母亲说,长姐亦会去选女官,为何我们公孙家要出两个女儿去选?长姐去选不就够了么?……”

    静妍说的“长姐”,乃是公孙府的嫡长女,公孙淑娴,是公孙将军的正房夫人所出的女儿,年龄只比静妍大不到一岁,静妍要尊称她一声“长姐”,细想起来还很是不服气。

    “一般人家都是一个女儿去参选,你父亲疼爱你,特特的去递了折子,说你若能进宫待几年未必不是好事,一来可以长长见识,二来亦可学学规矩。”

    静妍听了,只能作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