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利亚并不记得舍友调笑式的警告,他只是捉住了那只不安分的在他身上撩拨的手,将这个夜晚化身的神秘来客拽到自己的正面前,仔细观察。
不得不说这个魅魔符合一切刻板或者不刻板的印象。除去那些非人类的特征和不具有蔽体作用的服装,贝利亚看见的是个应该招徕进球队的好苗子。贝利亚看人的眼光颇具有实用主义。当魅魔用细细的尖端是桃心的尾巴勾着他的手腕往体育馆里去的时候,贝利亚在思考魅魔背上那一对小小的翅膀是怎样带动一个一米八左右的高个子的。
“你可以叫我K——或者你喜欢的任何昵称。”
魅魔的声音,男声,低沉,性感,带点气音。这个莫名其妙而平平无奇的英语字母冲进贝利亚心里一脚蹬掉了心上人的名字。现在白月光终于变成饭米粒,然后沾上灰尘被捻得稀碎。现在贝利亚满心满眼都是这个衣着暴露、身材性感的魅魔,就算对方貌似和他同属一个生理性别,就算对方和他的心上人毫无相似之处,甚至可以说是完全相反。
“……K……”
贝利亚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进了体育馆。体育馆里面干燥、破旧,但被魅魔收拾得很干净,废旧器材被集中堆在一起,空出来的地方摆着一张捡来的钢架床作为共度云雨的地方。体育馆的其他房间都还落着锁。
直到被魅魔推上床的前一刻贝利亚还有那么点抗拒的想法。然而魅魔的吻实在太甜美、太迷人了。当两瓣甜美的唇玩起欲迎还拒的小把戏时,贝利亚便去主动追逐它了。他再没有反对的言语。为心上人守贞的想法化为无稽之谈——不,应该是去他的心上人。那是谁?贝利亚在追求一些他想象中的东西。他出生起就没见过父母。他有个姐姐,娇小甜美,聪慧狡黠,以看弟弟吃瘪为乐,没太管过他。而他的心上人是个高挑而纯善的女孩子。
魅魔总会在贝利亚冲刺的时候,将贝利亚的头紧紧搂在臂弯中。两个人高热的体温足以消解世界随人所诞生的一切嘈杂和虚无,仿佛将时间压缩成整整齐齐的方块一样密实。就像回到世界原初的温暖之地,贝利亚在那里也能听到另一个清晰的心跳。
“……好舒服……我不想离开。”
“那就留在这里。”魅魔哄着贝利亚,抚摩他的头发。
一切甜蜜得像一场真正的恋爱。正如贝利亚所愿的,这个魅魔身上有他所渴求的那些温顺体贴的特质,对他言听计从,百依百顺,把他捧得像个帝王。贝利亚终于也不需要为了省钱而吃小份的牛丼饭了。他精力充沛、体力持久,总是让魅魔高潮迭起,被魅魔盛赞不已。
贝利亚为了在夜晚和魅魔幽会,牺牲了打量白天的时光,翘掉专业课,推掉社团活动,他为此付出了很多,殊不知这还不足以与命运馈赠的价格相抵。
一个月之后,魅魔突然对贝利亚说:
“他说的都是真的。我确实会很迷恋上你。”
贝利亚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显然是对顺理成章的事情并不在意。当魅魔很认真地表白“我想和你永远在一起”的时候,贝利亚还是没有放在心上。他的轻率即刻出卖了他。恶魔的喜欢大概和人类的不太相同。他明白这个道理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意识濒临消散之前,贝利亚再次听见了平行时空的那个自己的声音。他问平行时空的自己,这种温暖而慵懒的感觉是什么。
是回归起源。自己回答道。
贝利亚很难将此简单定义为一个句点。它是比那还要深刻悠远的东西。然而放在更宏大的背景上时,它确实就只是小小的一个点。但不是终点。
去想象另一幕主人公互换的舞台,就一定能明白一切的根源,自己说。为什么从呱呱坠地起就没有见过父母,为什么只有一个血脉相连的姐姐——这是主舞台的一场衍生剧,所有的演员都是根据主演的过去所捏造的傀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