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津总院的地下车库常年人来车往,空气中那股混着灰尘的汽油味终年不散,即便冷寂无人的深夜也如此。
没人喜欢这里的味道,江夏也不喜欢。
但现在,冷硬难闻的空气被一个人暖烘烘的气息尽数取代,头顶,眼前,直至脚底,都是他。
香水淡淡的柑橘尾调混着他伤口纱布上沁出的碘伏味,形成一种奇异的专属于他的味道,季淮的味道。
唇间的温度骤然升高,那样坚定热烈,轰的一声点燃她心底积聚数年的寒冰,连带着理智,抗拒,审视,衡量……全都炸成一团雀跃的烟花。
江夏以为自己突然坠入了一场虚幻的,美好的,她不敢相信的美梦中。
可触感分明那样真实,他是真实存在的。
许久,她恍然惊醒,慌乱地从满地狼藉的情绪中扒拉出一角冷静来,恶狠狠地想——找死。
可惜,这冷静只为“找死”续航了零点零零零……零一秒的电,就被迅速上升的荷尔蒙化成飞灰。
情#欲裹挟着盛大的爱意,铺天盖地而来,将她淹没至顶。
她从未想过,家破人亡后,有一天会有一种除了恨的感觉占领她的情绪高地,甚至让她忘了一切,从内心深处生出荒唐而卑微的奢望。
她希望时间就停在这一刻。
我什么都不要了,季淮,就让我在你怀里躲一辈子吧。
她的手很僵硬,实际上她全身都很僵硬。
但她还是伸了出去,缓缓地,坚定地向他腰间落去,这是回应。
可就在即将触碰到的一刻,她停住了。
因为季淮推着她往后面的廊柱上靠了下,虽然只是极小的一段距离,但终究让她后腰上的某样东西受到了一点压力,轻轻地微不可察地硌了她一下。
尽管那一下堪比蚊子叮,但到底可以感觉到,江夏陡然清醒,沸腾的血倏忽凉下来,她颓然地落下手。
唇上的压力忽然消失,江夏看向季淮,微微眯着眼,这个距离看过去,他的眼睛真的很漂亮,睫毛纤长,瞳仁清亮,因为微微垂着,原本偏圆的轮廓变得尖了些,透出一股子多情妩媚来,但他眼神又格外干净认真,并不让人觉得唐突下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