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岁的朱昊初中毕业没有考上普高,父母咬咬牙花钱让他上了一所职业技术学校,就读于汽车驾驶专业,(九十年代初当驾驶员还是一个不错的职业)于是周一至周五在校上课,周末住校,每周五天在学校,平日没有人管,犹如解开锁链的猴子彻底放飞自我了,周末回家去老妈小杂货店里偷几包好烟带回学校,顺便偷几十块钱,喝酒泡妞用。真的没钱了再想办法。
上专业课无聊朱昊光明正大吃着零食,晚上爬女生宿舍,半夜翻墙出去学校附近的村里偷鸡煮起来配啤酒,那时候有个和他们差不多年纪的碧湖人,在丽水学摩托车修理,当学徒,租在学校旁边的村子里,因为臭味相投,他的出租屋就变成朱昊和男男女女一群不愿学习的混日子同学们的喝酒偷鸡摸狗大本营,他叫黄鳝头,以后会写到他的
曾经班级里有个女孩子叫徐燕,还有一个叫阿琼,都是下面县市龙泉的女生,他们三个人要好的就像兄弟一样,有好多次她们问朱昊,你真的就准备这样下去吗?
朱昊酷酷的回答,这一辈子就这样了,死了也就是脖子上碗大的疤,十四岁混社会,现在都十八了,我才不怕。
她们转身离去。
其实留下不止是背影,还有徐燕失望的泪水。二十年后,朱昊才明了。
又一个无聊地机械修理课程,朱昊带着两个小弟出校园随便逛逛,门口的面店老板娘,眼尖发现他了,躲都来不及:小猪啊,你这个月赊的账什么时候还一下啊?啊哈,老板娘,明天还,明天就还,真的。
三百米外的国营养猪场已经破败不堪,被分割租出去给民工当睡觉窝,蚊子肉再少也是肉,收点租金让这些老国企苟延残喘也好。一股恶臭远远飘来,估计三百年都散不了。
突然一阵狗哮声,女孩的啼哭声,欢快叫好声一齐袭来,朱昊来了精神,什么事情这么热闹?走去看看先。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空乱转
养猪场角落里,三条大狗,七八个十五六岁的小屁孩,围着一个衣衫褴褛十来岁的小姑娘尽情戏弄:小垃圾婆,来到我们村子里,别装那么卵赢(丽水话,高傲的意思),狗在叫,人在笑,狗在咬,她没哭,脏兮兮的衣袖下雪白的藕臂,虎口处被大狗死死的撕咬,她不敢挣扎,越放抗越痛,她仿佛认命了,她也只能哭了,发不出声音只能呜呜呜,就像小奶狗被恶狗咬了,叫不出声也跑不了,更无力反抗。
朱昊看的火起,飞奔上去就是一个侧踹,咬人的大狗在呜呜呜,其他两条嗷嗷欲扑,朱昊也不废话,你们几个滚蛋回家,不然老子会打的你不认识妈。
很帅的姿势想扶起小姑娘,一条大狗可能觉得丢了面子,猛冲上来,于是掉在小溪里朱昊光荣负伤,右边眼眶下方从此留了一块月亮形的疤
小姑娘冲到了养猪场的车间,臭气熏天,她找回了一双鞋
黑色的舞鞋
十八岁的朱昊好奇的看着她,你这是搞什么啊?
一顿手指比划,朱昊汗颜,小垃圾婆搞什么啊?转身走人,一只怯生生小手拉住了他,另外一只手抓紧鞋子,那一刻,朱昊明白,这个世界还有虽然不值钱却又很珍贵的东西
女孩找来一颗小石子,蹲在水泥地上划了六个字,哥哥,你是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