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因为十几年前,在那场变故中,皇后小产伤了身子,此后再难有身孕,只得将已经懂事了的钟晟焕从别的宫妃那里抱来养。

    皇后背后的母族一直劝她生恩不如养恩大,等到太子登上大位,照样能给母族荣光。

    但到底隔着一层肚皮,皇后饶是表面宽容大度的让人挑不出错来,私下里对太子越发严苛,不仅处处拿储君的要求压他,更是在他渴求关怀的时候万分冷漠。

    平日里连半分喘气的空隙都不给他留,这也是他虽然贵为太子,却向来谨小慎微,行事不敢有半分差错的缘故。

    太子在地上跪了太久,原本挺直如松的脊背微微打抖,可他仍然咬着牙不肯吭声。

    自打他言辞激烈的休掉府中的侧妃之后,就知道定然会有这么一天。

    太子如今已经到了而立之年,可膝下仍然无儿无女,不是他不想要孩子,而是在皇后钦点的侧妃诞下长子之前,哪怕是名正言顺的太子妃都只能喝避子汤。

    谁让当年皇上到底还是对这个儿子有那么一丝心疼,当年在定太子妃的时候点了他的青梅竹马。

    皇后在摔了一地狼藉之后,冷漠的下令,让太子大婚之日必须抬她娘家侄女进门做侧妃,丝毫不顾及太子的颜面。

    后来……

    太子闭了闭眼睛,想到太子妃腹中的孩子,又想到那个跋扈又阴狠的女人,忍不住攥紧了手指。

    半晌后,庆吉帝垂眸看着太子头顶上的白发,指尖点了点扶手,立刻有伶俐的小太监端着托盘跪在太子旁边:“殿下,请。”

    太子抬起头,看向托盘,瞳孔不自觉的放大了。

    那里放着一封沾了印泥的休书,正是他写给府中侍妾的那一封。

    他往前膝行了一步,单薄的背微微拱起,放在身侧的手想要抬起来表表忠心,又畏缩的不敢动。

    “行啦,这天下的夫妻就没有不闹别扭的,”庆吉帝捻了捻手指,示意小太监将休书退还给他:“朕听皇后说了,你那侧妃是爱使性子了些,既然已经被你母后教训过了,这般就算了吧。”

    “这封休书还是撕了,东宫的婚事岂能儿戏。”

    “难道儿臣连清理后院的权利都没有了吗?”

    太子突然开口,他攥紧了那封休书,深吸一口气忍不住红了眼圈:“这个女人搅得儿臣家中不得安宁,儿臣、儿臣怎么就不能休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