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修朝他身后一指,道:“喏,这不在那儿吗?”
景洪回头,便见眉清目秀的小道士,头上歪歪斜斜地带着个面具,拎着几包零嘴儿跨进院门。见他们都看过来,便提起油纸包,笑吟吟地朝他们晃了晃:“都在啊,要吗?很好吃的。”
景洪诧道:“道友这是去哪儿了?”
“逛庙会啊。”方轻鸿走过来:“来的时候就发现了,这里家家户户、每条街上都挂着灯笼,还有小贩推着车上街,就想着是不是有什么当地的习俗庆典在举办,去瞧了瞧。”
说话间,他已经到跟前,绕到景洪另一侧空着的石凳旁,施施然坐下。“结果还真是!入乡随俗嘛,就顺着人流走走看看,还挺有意思。”
景洪包下的宅子,是一间宽敞的院落,四面建着瓦舍,房间数量足够他们歇脚。院落当中,种着颗一年四季都郁郁葱葱的青松。
松树下,一张石桌四个石凳,便是他们现在坐的地方。
大宅位于镇子边角,三日租金也要不了几个钱,就是离热闹的镇中心远了些。
任那厢如何火树银花,也被宅子高高的院墙遮挡,只能遥遥看到天边一抹微亮的光,和偶尔传来的几声烟花炸响。
散修“哎呦”了声,笑道:“还有心情逛庙会,云鹄道友心态真好。”
方轻鸿笑着递过去一包零嘴,问他要不要。散修道号空空,照他的话说,是酒色财气、王法皆空,所以他就给自己起了这个名。
空空修为比景洪高些,在元婴后期,留着羊角胡,精瘦矍铄的世外高人面貌。简直像照着城隍庙里的土地爷爷捏的一样,在普通人堆里特别吃香。
白日他没出列,和那些事后蠢蠢欲动,想要对何恬恬趁火打劫的人掺和在一起,平常倒跟景洪比较亲近。
刚见面不久时,方轻鸿说他道号听着像佛修,这会儿空空也笑他尘根未净,修了这么久的道,竟还贪恋红尘。
方轻鸿不以为意,只说人生在世,谁能真正脱出凡尘,有时他也在想,高居三十三重天的仙人,是否也在另一个红尘挣扎?
说的空空直发愣,摸着山羊胡想不出辩驳的话来。
景洪心有戚戚,连赞云鹄道友小小年纪心境通达,日后肯定比他出息。
方轻鸿:“何出此言?”
景洪捻着块龙须酥,长叹一声:“贫道修行九百余载,至今只得一个元婴,也是大限在此,无可图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