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妃对着苏颖袅娜的背影翻了个白眼,看也不看若欢,径自往回走:“你去给本宫查清楚,陛下身边的宫女是什么来头。”
若欢叫苦不迭,连忙跟上:“娘娘,您就别为难奴婢了,陛下宫里的人,奴婢哪儿能查得着。”合宫上下就属承乾宫口风最严,尤其阿离,成日神神秘秘的,半句多余的话都不肯跟她说。
“本宫不管,这事儿你必须办妥,对了,”怜妃转过身,扬起下巴嫌弃道:“下次本宫要单独面见陛下,今日这么多人,当真扫兴极了。”
若欢:“……”陛下是想见便能见的么?就今日这一次还是等了好久的机会。
唉,碰上一个任性的主子,真是太不让人省心了。
青栀守在承乾宫,眼见季桓抱着一人疾步走近,瞬间打起了精神,迎上前去:“陛下。”
季桓步履未停,翻飞的湿襟掠过一抹寒意,沉声开口:“传方琦。”
青栀一愣,悄悄抬眼,隐约瞟见陛下怀中那张毫无血色的脸,随即明白过来,福身应是,而后转头退了出去。
季桓快几步走向内殿,将人放置于明黄色的床榻上,双指并拢试探鼻息,眉头却皱得越来越深。
她气息很微弱,轻如游丝,似有似无,仿佛竭力拉扯着的风筝线,随时都有可能崩坏断绝。
季桓觉得自己的呼吸正一点点加重,粗声急吁下,他竟鬼使神差般想到了上官晚棠临终前的情形:
“真是没想到啊,哀家最后居然败在了你的手里,哀家知道,你恨哀家,你始终认为是哀家害死了湘妃对吗?哀家告诉你,哪怕哀家恨毒了妖妃,也不屑于对一个身怀六甲的女人动手!”
“如今说这些,大概也没什么意义了,你恨哀家,哀家同样恨毒了你!哀家此生做得最错的事便是将梨儿许配给你,助你登上皇位,可叹我上官一族,百年荣光,竟是葬送于此……”
她声嘶力竭,年轻的帝王却是无动于衷,他将托盘往前一推,嗓音一如既往般淡漠:“饮鸩自裁,如此,朕可留你懿后之名。”
“哈哈哈哈……”她忽然大笑起来,猛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眼角缓缓滑落一滴晶莹。
她似是耗尽了全部气力,恍然跌坐于榻上,前额抵着床柱轻轻摇头:“懿不懿后的,也没什么好在乎了,只不过,哀家已留下一道懿旨,若非梨儿同意,你……不得废后。”
季桓微挑眉,薄唇勾起一个略为嘲讽的弧度:“朕以为,太后会留下懿旨保上官满门不死。”
上官晚棠嘴角淌出丝丝黑血,抬起头死死盯着他寡漠的面容,定定道:“你不会那么做的。”
他轻眯双眸:“上官裕谋逆犯上,株连九族,不日午时,满门抄斩。圣旨已下,你说朕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