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这位姐姐想找您换一个旧汤婆子。”桃夭走近榻边,扯嗓大声道。

    窗旁的卧榻上坐着个满脸褶皱的老人,她白发一丝不苟地盘在脑后,低头聚精会神绣着手中的帕子,听到喊声后才有了些许反应。

    老嬷嬷慢慢抬头,先是看了眼桃夭,然后悠悠转转到我身上,一双浑浊的眼瞳里蕴藏着堪破世事的沧桑。

    被盯得有些久,我颇不自在地福了个身:“请嬷嬷安。”

    这是我第一次同姚嬷嬷正面打交道,上回银子不够,便只见着了桃夭。

    姚嬷嬷将刺绣放下,因为缺少牙齿说起话来含糊不清:“你想换什么?”

    不待我回答,桃夭索性凑近她耳边,用手拢着嘴喊道:“嬷嬷,她想换个汤婆子。”

    “哦哦哦,汤婆子……”

    老嬷嬷连应几声,转头在一旁的大娄子里翻翻捡捡挑选起来,不一会儿,便掏出个崭新的铜制手炉,做工精巧,色泽油亮,炉身裹着层天蓝色的珐琅莲纹,一看便是上等货色。

    我心中一喜,正打算上前,却听桃夭急急压低声音道:“嬷嬷,给个旧的就行了……”

    “姚婆婆。”恰在这时,伴随着熟悉嗓音,院外传来规整的敲门声。

    桃夭眼前一亮:“是李大哥来了!”说完也顾不上什么手炉了,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

    姚嬷嬷似乎完全不受影响,冲我招招手,说话时牙门漏风:“来,丫头,拿去吧。”

    我连忙快走几步,双手接过铜炉揣进怀里,无不感激道:“多谢嬷嬷。”

    不同工艺的汤婆子差别也是极大的,能换得个这么精致的手炉,也算是意外之喜。

    她无谓地摆摆手,拾起条桌上的刺绣,继续一针一线赶制起来。

    桃夭如铃铛般清脆活泼的声音一路飘进来:“李大哥,你怎么又稍银炭来了,我们还剩不少呢。”

    “没事,有备无患,婆婆在屋里么。”

    “在的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