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京外城区鱼龙混杂,因魏宫建了座万清福地,高出平地一大截。百姓也忌讳“开门见山”,是以城北僻静些,住的人较城南少。
沈淑宁上了马,一路疾驰归家。
新赁的宅子仅三间房,兄妹俩一人一间,剩下一间被老奴婢占了去。老奴在床上躺着,听见沈淑宁回家也只管当做没听见。
沈淑宁洗了把脸,把换下来的衣裳泡在木盆里拿出去洗。刚晾在院中,沈磐便踩着宵禁的锣鼓声进了门。
老奴这才起了身,打开门站在当中,对兄妹俩道:“饭做好了,在锅里呢,热热就能吃。”说归说,可她的脚像是被钉在地上一样半步都不肯挪。
兄妹俩也习惯如此,沈淑宁去热饭,盛好了端盘送到沈磐房中,因他房里有张大案,俩人坐在一起吃。
不是南城住不起,沈磐做了几年通判,今日又入御史台,巴结的人自是少不了。只是于帝京并无根基,做的又是御史,只得随意赁了这座干净宅子住下。
沈家兄妹均生得高挑,是长手长脚的匀称,模样也十分相似。只是沈淑宁的那份英气在沈磐身上沉淀为看不见棱角的刚硬,倒是符合他如今所在的位置。
“东西送到了?”沈磐突然出声。
沈淑宁咽下口中饭菜,点头:“送到了,说是你从外面带来的特产,没说是今早找人打的。”
沈磐嗯了一声,继续吃饭。
沈淑宁却吃不下去了,又道:“林家的小妹妹非要蚌壳打匣子,我随手给她们开了几个蚌。”
沈磐一怔,抬眼看了她片刻后沉声说:“日后不可再如此。”
沈淑宁说好。
吃完饭,沈磐将银子拿给沈淑宁。
沈淑宁将一部分银两拿出来放进旧衣裳内,另一部分则放进床头匣子里。
沈磐是景王摄政后的第一批进士,老奴婢则是沈家父母死前留下的老人,虽为奴婢,却相当倚老卖老。平日里见他们做兄长的不着家,当妹妹的也不喜说话,久而久之胆子便大了起来。
夜半时分,老奴婢起了身。她偷偷来到沈淑宁房中,先是轻唤了两声,听她呼吸均匀后这才放心,将她床头匣子里的银两悄悄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