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芙将手往后缩了缩。
“从前是没怎么干过。”她道,“现在天天干活了。”
郝赞娘嗯了一声,又说:“看出来了,从小吃苦受累的人手都干巴了,哪像你这样细皮嫩肉的…嗳?你家是哪儿的?”
小芙最不爱跟人聊这些,可人在屋檐下,早晚要跟郝赞的娘说话。现在不回答,没准儿晚上进了被窝她还要拉着自己唠嗑。
“我家是兰陵的。”小芙道。
郝赞娘一辈子没出过峄城,更别提兰陵了。
“哟,郡里来的?”郝赞娘道,“兰陵那么大,你怎么来了峄城了呢。”
小芙不知道怎么同郝赞娘结识——这种年纪的妇人,别的没有,就是舌头多。同她们说上一两句话,说得清楚了转头就告诉街坊邻居,说的不清楚了她们还会瞎猜。
她不说话,郝赞娘却又笑了。
“我听郝赞提过一嘴,说你娘不在了——可怜孩子,真是让人心疼。”郝赞娘没读过什么书,却知道先礼后兵,“你爹呢?怎么不管你?”
小芙的眼睛移开,脚尖在门口那片地上轻轻地点着。
“我爹走了。”她轻声说,“他顾不上我跟我娘。”
郝赞娘听了,反倒有些心酸——说来这丫头倒是跟郝赞一样。
男人成了家,却不管老婆孩子,同死了又有什么两样?
“郝赞他爹也是。”郝赞娘道,“郝赞刚会走路的时候他爹就没了,剩下我们孤儿寡母的。有爹跟没爹的孩子就是两个样
,郝赞没个厉害的人管束,跟长了翅膀要飞出去似的,帝京有多好——峄城他都出不去,连养活自己都难,去了帝京那种地方还不是半道上就让人吃了?我不让他去,他还偏想着去,给酒肆打工的这几年不知道偷偷攒了多少盘缠呢…”
小芙想了想,说:“帝京好哇,帝京有钱,处处都是百尺高楼…”
“百尺高楼?那么高的楼工匠怎么建呢?”郝赞娘嗤笑,“你听谁说的这些胡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