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夏日天变得快,早上还是阴沉沉,下午便出了大日头。
赵骥回京常遇刺杀,王府里边大抵是最安全的地方,他尚有事要做,睡上半天已经足够养神,屋角蝉鸣作响。
施娢手拢着衣物,纤细身子坐在榻上问:“王爷什么时候回来?”
“说不准,本来不打算出去,醒来后再想想,还是得进宫一趟,”赵骥扯下紫檀木上的外袍,“太后这好几天都派人过来问。”
施娢顿了顿,赵骥和太后不合,连提起来都是冷嘲热讽,怎么可能她要他入宫,他便真的去?就算施娢不懂,也猜到事情不是那么简单的。
赵骥双手把腰带调正,回头道:“知道你又想七想八,也别担心,陛下把政事交由底下臣子,本王不过是去处理一下政事,顺便见见太后,免得功劳全被施家揽了。”
施娢知道不少奏折都是直接送来王府,除非是有什么大事要多人商量,否则他没必要专门进宫,但她没再多问,只轻轻点头道:“王爷早去早回。”
赵骥走过来,手环住她肩膀,低头亲她嘴角,连亲了好几下,笑道:“困了就好好睡一觉,想吃什么和嬷嬷说,王府不缺钱,本王忙完后时间便充裕了。”
他长得高大,身体健壮,连手指头都是粗的,手背布满细小的疤痕,若说他是粗汉子,谁也无法反驳,可他在琐事上细心至极,即便是施娢自己,也比不上他。
施娢小声应他,还被他笑着揉了两下脸颊,说:“你爹还真会养你,哪哪都是往本王喜欢的。”
他又低头碰她脸颊,让她两边脸都慢慢红了起来,随后才叹声气,说一声本王走了。
赵骥不是想到什么就做什么的人,倘若是开始做一件事,必定是经过深思熟虑,施娢轻咬住唇。
昨晚他来寻她时,眉目间有股子让人胆颤的戾气,只是施娢那时情绪不稳,没放心上,现在想想,多有蹊跷,像赵骥这种沉稳的性子,有几个能把触怒?他早上所说抓到几个嘴硬的人,怕是和太后有关。
施娢看着赵骥离开的高大背影,慢慢呼出一口气,她前些日子刚侍寝时,四叔沉默看着她,没说什么,只说是近期会来寻她,虽没具体说过什么时候,但后来一直没消息,施娢写信去问,他也只说暂时有事,让她安心养身子,想必是被赵骥绊住了,脱不开身。
她爹帮他看着四叔,若他要找她,她爹会提前通知,让她有足够的时候去应付他,最不济还是用对付她四婶那几句溜进戏院看戏,可这些都是冒险的。
她就连骗过她四叔都难,这些到底不是她能掺和的事,以赵骥对太后的不喜,她提上一句都可能让他脸色沉下来。
施娢躺回榻上,慢慢合上双眸,她爷爷是一国太师,桃李满天下,不会不给自己留退路,她强行去问个明白,对谁都不利。
她只是要一个孩子。
皇宫金碧辉煌,红砖碧瓦在太阳照耀下熠熠生辉,皇帝是好性子,就连身子有恙都没把怒火向底下太监和宫婢,平日待人也可见一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