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等下去恐怕不等革里眼攻打,官兵就要破了桐城,是以不是流贼奸狡,是无可奈何。”庞雨心里叹口气,官兵欠饷是常态,对于这样一个乱世,庞雨原本很难理解朝廷为何还敢欠军队的钱,但自己领过几次折色之后,现在早已不惊奇了,要军饷时军官就跟
一个乞丐无异。
“左右已是如此形势,又在小胜之后士气正旺,在下以为当一鼓作气,大军经铜铃寨入黄梅,黄梅此地大江围绕,流寇腾挪不易,若是运筹得当,未必不能得一大胜。”
马先生缓缓摇头,庞雨正要追问时,马先生沉声道,“左良玉要走了,回舒城。”庞雨又头晕脑胀,怎地左良玉的出招完全不按规矩来,自己好不容易构想出来一个新的作战计划,转眼间又变成泡沫,此时回想当日左良玉在桐城说的话,果然是打仗只
听他自个的。
庞雨在山头张望一番,仍没有看到左良玉的旗号,“他……已经走了?”
“今日休整,明日便走,这般的客军如何靠得住,庞将军还是要另有打算。” 马先生摇摇头,往史可法那边去了。庞雨现在也没想明白,左良玉带着两万人,行军几百里到安庆来一趟,耗费十几天时间,匆匆打一仗就走了,杀的流寇恐怕还不如左部病死的人多,对他到底有什么好处
,谁也无法预测他的行动,而且大家还拿他没办法。
“都是有分寸的,分寸……这便是左大帅的分寸?”
庞雨叹口气,转身招过身后的导游谢召发,现在行军打仗,庞雨是必定要带他在身边的。
“去黄梅没指望,或许咱们跟流贼打不了大仗了。”
谢召发听出庞雨的失望,沉默片刻道,“小人以为还未必。”
“怎地说?”“是方才马先生说,流贼原本逃窜,但于此地却调头来攻,小人以为甚为反常。小人浅见,乃是因为此山是宿松驿路上唯一山头,一旦官军站稳脚跟,他们便再难经驿路入犯。”谢召发指指山头道,“流贼在太湖几番小战,当知来的是左帅,而且又占据了山头,他们仍要来攻打一阵,交战实在不利方才逃窜,可见其同样急求一战,当是余粮
无多,此时可逃,粮尽时他们走投无路,大人或仍有破敌的时机。”
庞雨皱着眉头,谢召发仅从马先生一句话里便分析出了这么多,而且似乎还有些道理。
心情顿时好了不少,这时才认真查看了一番周围地形,这里是大别山边缘的丘陵地带,周围平野和小丘交错,驿路从山上经过。庞雨多次往来宿松查看地形,几乎每次都要经过这个山头,此地虽然控扼驿路,但庞雨在宿松的战场选择里面并不包括这里,旧县里和车马河都是更佳的选择,因为那里
有史可法建设的寨堡,军队依托寨堡可以取得很大的优势,地形也更适合守备营作战。此地处于车马河与旧县里之间,是宿松段驿路上唯一经过的山头,实际高度并不高,就是一个土坡,本身地形并不险要,但可以控扼重要的驿路,坡上有宿松的一个递铺
,围绕这个递铺有一些食铺、客栈等服务业,其余尚有几十户人家。上次流寇过后,这些房舍有少部分被烧毁,左良玉的家丁就是占据了这些房屋休整,虽然仓促,但仍布设了一些壕沟和鹿柴,可见左良玉用兵颇为谨慎,家丁的战力仍是
可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