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老头转头去看看,那一排排的营房整齐又气派,目前是骑营的住房,最近来的军队多,墙内到处都是帐篷,曾老头也不知道到底来了多少兵,但上千人应该是有的。
他叹口气道,“那砖瓦房一间不得几两银子,你一个小娃家啥时候挣得来。”
杨光第丝毫不担心的道,“我跟爷这里学骑马,会了就去骑营,他们说一月有二三两,那不就几个月的事。”
曾老头看着杨光第的笑脸,不由也嘿嘿的笑了两声,下意识的去看那些红色军装的人,也就是骑营的士兵。清流河边一场大战,曾老头留在营地里面,前面不知怎地就崩溃了,营中到处都是人在炮,老头稀里糊涂被抓了俘虏,也不是被守备营抓的,其实是守备营买来的。所以
也没见过守备营打仗,这支官兵到底能不能打仗,老头不甚清楚。平日里老头管马栏,主要是照顾多余的闲马,跟士兵打交道不多,不过看他们操练十分勤勉,隔三差五的有啥考核,马匹都要求士兵自己会保养,兵将在外没见抢掠百姓
,跟以前见过的官兵都是不同的,跟流寇老爷就更不同了,但到底谁打仗更厉害,老头就说不准了。
“爷你看看我这上马!”
杨光第跳起来,跑到带着鞍的白马边上,嗖的一声窜了上去,还稳稳的坐住了。
老头赶紧对他挥手,“快些下来,那马不是闲马!”
杨光第立刻又跳下来,跑回老头身边坐下道,“爷你看咋样?”“我看着行。”老头把花又放在嘴里咂了一口,“这些兵爷那里就说不准了,他们这练法有些古怪,连上个马都要练得一模一样,先在马侧站好,等着喊号子才再踩一只脚上
蹬,踩上去了还得停一下,上坡下坡过水都要做得一样,我觉着没那些老……没那些流贼骑得好。”
“我不怕那些流贼!”杨光第站起来,手中扯了一根狗尾巴,口中恶狠狠的道,“只要有把刀,老子把他们都杀光!”
老头看着眼前这个发狠的黑瘦少年,埋头叹口气道,“都是苦命人,也就是为口吃的。”
少年兀自挥动着狗尾巴,“我只见他们杀人,咱们村里被杀了一半,走得动的被他们抓了当厮养。不把他们杀光,我给娘修的砖瓦房就保不住了。”
老头微微愣了一下,摇摇头没有再说,少年挥够了狗尾巴,返身提水准备洗马,突然营区传来一阵急促的鼓声。
附近的几个红衣士兵原本很悠闲,此时一听到鼓声,就跟被鞭子追打一般,四处找自己的坐骑,可周围闲马太多,马匹混在一起,他们一时寻找不到,急得团团转。曾老头在营里听习惯了,知道是集兵鼓,三通不到要打板子和罚月饷,叫过杨光第等马夫,帮着他们寻找。杨光第很卖力,跑得飞快的找到那些有鞍的马,一一送到那些
骑兵手中,终于第二通鼓响起的时候,骑兵都找到了马,逃命一般往较场飞驰而去。士兵走后杨光第匆匆去收了钓竿,没有钓到麻塘鲫鱼,回来时众马夫议论纷纷,平时一般是早操时敲集兵鼓,分派训练任务后各自分散,等到晚饭前才再敲一次,较场点
阅兵马数,各部汇报当日训练情形,这般中途敲鼓的,一般都是有紧急军情。
最近不时有流寇消息,敲鼓频率高了一些,众马夫觉得这次可能是要打仗,大伙议论了一会,果然管闲马的赞画骑马来了,让众人收马回营,马上准备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