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亥时的更鼓响了起来,长卿方才见殿下从勤政殿里出来了。
长卿手脚都快要冻僵了,忙去了他身边福了一福,“殿下可是要回宫?”她声音有些沙哑,冻的。
苏公公也忙凑来殿下面前,拢着袖子对殿下道,“马车已经等在外头了,殿下。可是要回佑心院?”
凌墨目光从长卿面上扫过,那丫头低着眉眼,不敢看他。也是,一个背叛他的婢子,有什么面目见他?
他冷冷回了苏公公的话,“孤走回去,一路赏雪。”
长卿心里咯噔一凉。这可不是还要罚她么?
殿下往外头走,苏公公忙撑着伞侍奉了过去。一旁还有两个内侍,挑着灯笼在前面引路。长卿只好跟着一行人身后走着。
雪下得好大,风也烈得很。她的小斗篷好像也起不了什么作用了,在勤政殿外站了整晚,她的手脚都已经冻僵了。
可前面殿下的背影走得好快,长卿加紧了些脚步跟着,走快些,身子该就能暖一点儿。行过澄湖,那两盏灯火去了湖面栈道。湖面早就结了冰,风吹着她脸上,有些疼。
雪好像更大了些。
她真的走不太动了…前面那两盏灯火在大雪之中昏黄模糊,离她越来越远了,像是两团即将泯灭的希望。
没了光,她又冷又累,只好摸着栈道围栏,缓缓走着。围栏上都结了冰,可她的手也没了知觉,感觉不到。那座石舫的影子屹立在眼前,成了她唯一的依靠。
凌墨一路行得很快,他确实是在罚她。
他一路思绪疾驰,想起与晋王种种暗斗,又思及首辅倒戈之日,而他的三皇弟,看似游手好闲与世无争,实则野心暗藏,等着坐收渔利…偏偏长卿选了他。
苏公公一路撑伞随着主子,见主子面色凝重,分毫不敢打扰。直至东宫门前,主子脚步才放慢了下来,侧眸问着,“那丫头跟回来了么?”
苏吉祥这才忙回身望了望,两个内侍也打着灯笼去照了照刚刚的来路,没看到人…
苏吉祥忙吩咐两个内侍,回去路上等等,又回了凌墨的话,“殿下,姑娘家怕是脚程慢…”
凌墨眉心一拧,这才回身望着来路。
雪白的路面上,几行脚印,却不见长卿的影子…雪下得大,一旁的树枝被压得吱呀一声响,新雪簌簌落在瓦楞上,明明该是寂籁之音,却扰得他心绪越发林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