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人吵架了?”他问。
陈宴定定地看着他,忽而摇头轻笑。
她站在树下,身影陷在树的影子里,脚下是幽暗青荧的苔痕。
长发是黑的,眼睛是黑的,和树的影子仿佛能融为一体,黑得骇人。
她还穿着许静生那件外套,她身量比他小一些,衣服穿在身上显得空落落的,下摆随着风正轻轻地摆动。
许静生也定定地看着她。
她不常笑,但笑起来也很是漂亮。
那漂亮不是柔软的、温和的、平仄的,稍带一点锋利的弧度,有点生人勿近的冷漠,最后却总会被她包装成更乖巧一些的平易近人。
她原本应是有棱有角,锋芒毕露,而她刻意将它们抹平了。
这个世上的每一个人,或多或少,都藏有秘密。
这些秘密朝生暮死,犹如南柯一梦。
谁也不愿意被任何人从皮囊下隔着筋膜血肉剖出来窥视。
许静生垂眼,视线不动声色地从陈宴的脸上移到她塞回口袋里的手机上。
他语气里带着点疑惑:“怎么闹到要一刀两断了?”
陈宴静了两秒钟,丝毫未心虚,面不改色地撒谎:“我妹妹跟我闹了点小脾气,我哄不好她,只能说点重话,让她知难而退,好自为之了。”
许静生无奈地摇了摇头。
“她打电话来,可能也不是为了跟你闹脾气,也不过就是为了能从你这里听到一句软话,你说得重了,她这会儿可能已经被你气哭了。”
树下有点凉,陈宴走到他身边,调侃他:“怎么听着你好像很熟练的样子?”
许静生顿了顿,过了一会儿,才懒懒地飘出来一句:“……我也有个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