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陌言在寒假之前感觉有点腰疼,本以为是长期伏案科研的职业病。去医院检查,没想到竟是肝癌晚期转移到了骨头上,但是纪陌言没有告诉他检查的结果。

    纪陌言给他提供了最好的交流机会,自己却在与死神痛苦的挣扎。

    三个多月的时间里,纪陌言只和他语音,从不视频,他竟也没多想,现在想想,这样的猪脑子还读什么书。

    直到后来连语音电话都没有了,断了联系,他才发现不对劲,赶回国的时候,纪父交给了他一封遗书。

    遗书里,纪陌言还是那样温文尔雅,如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仿佛从未受过病痛的折磨,纪陌言说:

    “小桦,原谅我的不辞而别,终要离别,所以我希望我在你的脑海里永远都是那个阳光的、温暖的纪陌言。你是我生活中最鲜活的一抹嫩绿,善良而充满生机,与你相识的五年,是我前半生最精彩的时光。”

    “不要沉沦在哥哥的离去当中,也不要经常来看哥哥,哥哥是太阳,哥哥会在天上看着你的。哥哥相信,你的余生一定是光彩夺目,比钻石还耀眼的,因为你值得,因为你要活出双倍的精彩,哥哥的那一份,也要你替哥哥去活。”

    “小桦,嫩绿的小白桦是需要阳光的,你会被一朵小太阳温暖,而哥哥会在天上,用最热烈的阳光,保护你们。”

    哥哥对他有那么多期待,他终究是都负了。

    这四年多,他活得一团糟,没有脸来见哥哥。

    林桦沿着最熟悉的小路,走到纪陌言的墓碑前。

    今天阳光明媚,四年了,他每年来看纪陌言,都是阳光明媚,好像太阳都为这个儒雅的男人而升。

    林桦抬手摸了摸阳光下闪着光芒的墓碑,浅浅叫了声“哥哥”,然后在墓碑前葱翠的草地上坐下。

    林桦盯着墓碑上的刻字看了好一会儿,“哥哥,以前我跟你说,别人都有妈妈,我也特别想找到我妈妈,我说她肯定是太穷了,养不起我,才会丢掉我,可是——”

    林桦深吸一口气,拿出已经褪色发黄的长命锁,“她自己来找我了,她求我原谅她,但——”

    “我不想认她,是我错了吗?”

    墓碑不会说话,林桦仰头,望着耀眼的太阳,哥哥,我错了吗?

    林桦在纪陌言的墓前坐了整整一上午,只有面对纪陌言,冷淡的他才有说不完的话。

    临走的时候,林桦用石头挖开面前的土,把长命锁埋了进去,重新用草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