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鸡飞蛋打下
东泽皇帝不过四十多的年纪，算不得是老头子，但他常年纵欲□□、醉生梦死，且不知节制，搞的身体失于调理，精神常年萎靡不济，不过四十岁的年纪，早已形如槁木、迟暮秃鹫，说他像个六十岁的老头子也不为过。
整个东泽的人都知道，皇帝为了延续子嗣，正在大肆选美，及笄的女子中，但凡有几分姿色的，统统被召入后宫，以待皇上亲自挑选，一旦入选，便入宫为嫔为妃，等着为皇上生下皇储，直到残花败柳，或待皇上归西，要么殉葬，要么老死宫中。
然而选妃这件事，从去年便开始了，钟东升一直未将染柒呈启待选，是因为他无法预料太皇、皇上、皇后三党之中，究竟哪一党会胜出，怕押错了宝，将来吃不了兜着走，可现在不一样了，秦相一死，国相的位置便空了下来，那可是钟东升心心念念的国相之位啊。
若染柒进宫，能博得皇上的青睐，那坐上国相之位便指日可待，若是再生个皇子，将来成为国丈也未可知；退一步说，即使染柒得不到皇上的宠爱，大不了与她断绝父女关系，将来万一皇上一党落了败，他也不至于受牵连。
不过几句话的功夫，染柒心下已百转千回，让她进宫除了竞选妃嫔服侍皇上，她想不到还能为什么缘由进宫，毕竟结果如何，于钟东升而言，只有百利而无一弊，反正他心中就从来没有真正看重过染柒这个女儿，幸与不幸、是生是死，他都不在乎！
柳盈本来是不想解释的，但老太太开口了，她只好道：“你今个儿不是去了香山寺了么，秦相在香山寺遇刺身亡一事，想来你已经知道了，现如今国相的位置便空虚着，你也知道你爹盼着国相之位已久，论才情智谋你爹绝对是个国相之材，只可惜我家无人在宫中，如今是个好机会，你便进宫服侍皇上，吹吹枕头风，没准儿这事儿就成了，再说我们把你养这么大，该到了孝敬父母的时候了。”
染柒握紧拳头，依旧垂着头，声如纹蝇：“我还想在祖母、爹、夫人跟前伺候，况且太后早有明旨，后宫不得干政的……”
钟东升听了这话，满脸的笑意荡然无存，正欲开口训斥，柳盈则赶在了他前面。
“谁让你干政了？不过是在皇上面前多提提你爹，难道我们真就指望你不成？宁王那边早就打点妥当了，朝内有宁王，后宫再有你，还怕不成？如今你进也得进，不进也得进，这事儿由不得你。”柳盈冷淡的喝斥完染柒，又笑盈盈的奉承老太太：“老太太，这事儿不过是知会她一声罢了，您老都说了，只要是为了老爷的仕途，哪怕砸锅卖铁都愿意，她作为亲生女儿，连这点孝心都没有嘛！不可能的。”
老太太见染柒的态度似有不愿，心下便有些犹豫踌躇，柳盈见状，赶紧给钟东升使了个眼色。
钟东升会意，道：“母亲，夫人这话说的极是，况且机不待人，这次要是错过了，往后可就没有了啊！”
染柒也不去看旁人，一双水盈盈的眸子只看向老太太，在钟府老太太还是有话语权的，只要老太太不应允，一切都有转机，不过……
染柒也不敢高估她在老太太心目中的份量。
老太太思量许久，眉宇间的皱纹因眉头拧起变得如刀刻一般，忽然她慢慢转移了视线，不再与染柒对视：“染儿，我们钟家好不容易出了你父亲这么个有出息的人，不能就此搁置不前了啊！”
染柒见老太太转移视线的时候，就已猜到老太太的决定，倒也没太多的惊讶，毕竟老太太重男轻女的思想这辈子都是改变不了了，何况事关钟东升的前途呢，她原本也就指着有老太太的照佛，趁早给自己安排好出路，只是没想到还没到那一步，钟东升和柳盈倒先出了这么一招。
不过进宫一事本就繁琐，从钟东升呈启女儿帖，到嬷嬷入府验贞洁，再到面圣面后备选，所有环节都得通过，方能进宫，如此下来还有很长一段时日，够染柒筹划的了，只是必须得小心应付，否则……染柒眼前浮现出一双浑浊色滥的眼睛，浑身开始颤抖，像是有千百条毛毛虫在爬，恶心又厌烦。
染柒垂眸故作试泪，忽听到身后有急促的脚步声，她因为自小就被柳盈他们打骂惯了，大部分时间都是跪在一旁听训，钟府的后苑几乎都被她跪遍了，因为跪了久了，加之担惊受怕，会下意识地绷紧身体听四面声音，久而久之，竟养成了闻步识人的本事，听这步伐轻快又跋扈，除了离歌也没旁人了。
染柒微微一笑，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必反弹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