佗钵可汗害怕王庭发生动乱,临死前严令帐下狼骑秘不发丧,狼骑也一直遵从大汗的意志,对消息严防死守,不准任何人外泄。
但只有千日做贼的,哪里有千日防贼的?大汗最担心的情况终于还是在第四天的下午不可避免的发生了。
起因是这样的:王庭有两个小贵族因为领地问题发生了激烈冲突,其他大贵族和族老们在处置问题的时候明显是一边倒的偏向其中一人,另一个就觉得自己受到了委屈,怒气冲冲的要找大汗给一个公道,但不料被狼卫们给挡在了门外,双方发生了激烈的言语冲突。
那个小贵族含羞忍怒而去,等他再出现在汗帐之前的时候,已是下午,他满身酒气,醉醺醺在汗帐外放肆大喊大叫,要求面见大汗。
狼卫统领那里能答应?他几乎是将刀架在那人脖子上,语气森森威胁道:“大汗尚在病中,还需静养,你先回去,等大汗身体好起来,自然会给你主持公道。”
可这小贵族已然在喝醉了,喝醉酒的人最是无脑、无赖,他那里能将狼卫统领的“一番好意”给听进去,反而以为大汗帐下的这个狼卫和那些黑了心的族老是一伙的,于是一把将他推开,几步就要冲进帐内,“大汗,大汗请给我主持公道!大汗……”
“——古托鲁!”
狼卫统领抓住他的手臂,将他掀翻在地上,一只脚踩在他胸口,那口狞亮的弯刀已经拔了出来,指着他的咽喉,语气间杀意难掩:“我再警告一次,不要打扰大汗休息,有什么冤屈,等大汗休养好了再说……你要是再不识相,就别怪我不客气!”
“……放开我,我有冤屈,我要当面和大汗说!”
“——不准!”
那名叫古托鲁的小贵族胸口被狼卫踩着,使劲挣动却难以挣脱。此时汗帐外的动静已然吸引了不少人围观,众目窥视下,古托鲁觉得失了面子,一时被激愤冲昏了脑袋,居然开始叫嚷道:“我要跟大汗陈述冤情有什么不对?你们这样阻拦我见大汗,莫不是大汗已经被你们害死了?!”
狼卫瞳孔一缩,厉声喝道:“你胡说什么!!”
“我没有胡说,大汗已经整整六天没有出来见过人了!六天时间,任何人求见都见不到大汗一面,这难道不反常吗?说不定大汗已经被谋害了!”
气氛顿时肃杀下来,围观的人群也停止了讨论,鸦雀无声。
佗钵身体不佳在去年冬天便有传闻,去年冬狩时,一向弓马娴熟的大汗居然被一头熊给惊得从马背上摔了下来,然后近几个月,大汗基本就很少见人了,政务基本都是交给族老们和大贵族们处置。其后,又有小道消息表明王庭上层开始卷入到了储位之争中。
支持大逻便与支持庵逻的两班贵族,时常在公开场合向对方破口大骂,关系一度恶化,甚至到了要拔刀相向的地步……
凭心而论,佗钵大汗虽然威望不如木杆大汗,但突厥此时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那些大可汗面对佗钵也要乖乖俯首,如果佗钵大汗身体无恙,他们是绝对不敢如此名目张胆的展开争夺的。之所以出现这样的情况,无非就是大汗的身体已经撑不住了,到了该改朝换代的时候。
于是野心家们纷纷浮出水面了。
草原之上的权力交接,虽然比不上中原人花样百出,但血腥程度却犹有过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