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纬解下腰刀,这是一把样式很古朴的长刀,从整体上来看,刀身修长笔直,却饱满厚重,刀柄的末端有一个铜环。隔着刀鞘都感受到这把刀是何等的锋利。
这是从宣帝高洋那里传下来的汉环刀,价值不可估量。
果然,高延宗的眼神马上就炽热起来。这把刀,他曾见高洋佩戴过,这是高洋最钟爱的兵刃之一。
对于别人来说或许没什么,但对于高延宗来说还是有纪念意义的,高延宗是一个极重感情的人。
他看向高纬的眼神很复杂,刚对上高纬含笑却如同深渊的眼眸,便再次恭谦的低下了头颅,“臣遵旨!”
陛下已经拿出了足够的诚意,那么,不管陛下最终要做些什么,要试探些什么,高延宗也在所不辞!
高延宗很干脆利落,脱下厚重的铠甲,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短衣,提起弓箭便上了马,朝着前方直追而去。他必须要在天黑之前完成任务才能算是赢下了。
那边众臣休息的凉棚里,众人听说了陛下对安德王的惩罚,都十分感兴趣的讨论开来:
“兰陵王阵战之上无人能敌,不知道安德王殿下与其兄比起来如何……孰更胜一筹?”
“该是兰陵王更胜一筹,兰陵王早在邙山大战就已经立下大功,前不久,又立下大功。而安德王到如今也只有这平叛之功一条功劳傍身,照我看,这个问题,不问也自能看清……”一人摇头笑道。
“非也……”马上就有人不赞同起来,“我听闻安德王膂力惊人,勇武异常,至于名声不显,只不过因为被压制,而无法施展罢了,依我看,安德王比兰陵王差不到那里去……”
“这位兄台,慎言呀……!”一人赶紧扯住他的袖子,左右看看,然后低声提醒。
那人便猛然警醒过来,刚才他喝高了,说话没有注意分寸,居然说出安德王被刻意压制这种话来。那么安德王被谁压制,又为什么会被压制,说得清楚也不能说,大家都心知肚明。
就凭他曾对先帝不敬这一条罪过,就足以让他不受先帝和陛下的待见了。可这说到底,毕竟是皇家的事,他们区区臣子,岂敢置喙?这可是大不敬!
他心里后怕了一阵,暗自庆幸还好大家都在各自谈论,没有人注意到他说话。或者说,即便听到了,大家也是有选择性的忽视了。若是传扬出去,他少不得要被扣上一个离间宗室的帽子,这个罪名他承担不起。
那边赵彦深和郑宇等人显然想的要更多一点,郑宇笑意有些耐人寻味,“看来,陛下是想提拔安德王了……”
这在他们看来其实再简单不过了,陛下要提拔臣子,总不能无缘无故吧?安德王在春猎之上讨得陛下高兴,陛下大笔一挥给他一些实权,这也是一个升官发财的理由。
“可安德王殿下毕竟与陛下不同一脉呀,文襄帝那边,已经有一个兰陵王得到大用了……再提拔起安德王,会不会不太妥当……?”也有阁臣忧心忡忡。
赵彦深眼神幽深地看了那边一眼,抚着胡须淡淡道:“说到底,都是神武高皇帝一脉,文襄、文宣、武成,都是神武皇帝与武明皇后所生,同根同源,陛下既然有这个魄力,为何就不能起用宗室?陛下心里想必自有打算,别操心这么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