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场打仗并不能只靠兵法,那些藏在战场后不见锋芒的厮杀反而最终能主导一切。
刘秉之只想远远逃避这场内斗,兄弟们之间的内斗,横跨在他和山寨诸人之间的是今时立场,他不愿踏在他们尸首上得到功名。
可如今一段关系被外人知晓,要逼他们刀剑相向,最终搏出一个赢家,那赢家最终还会死在他人之手,性命始终主宰在别人手上。
惊绝留在刘秉之的营帐里,看他不展眉头,不绽笑意,满面苍容,好像此行他一直如此。
“你不跟你那世子走,还留在这里干什么?”
“我想你应该可以放了顾昭,他留在这里对你没用。”
“什么?”刘秉之以为惊绝说了胡话,他面露异色,讥嘲的哼了一声。
“若你放了顾昭,也省了逼他的功夫,你不就是想要个在谢侯面前不开战的借口吗?你已经得到了。”
刘秉之从床上做起来,双掌放在膝上,瞪了一双眼睛,盯着惊绝,胡须抖动:“谢枝初让你说的吗?”
他情绪骤变,杀意涌起,逼迫惊绝。
“并不,我只是想给你提建议,若是顾昭逃脱,难道不更能坐实他细作之名吗?他从我手底下出来,即代表了世子,代表了谢侯,经此一事,待你回城,谢侯也不好再杀你,因为如此便失了军心。其他将军也不会眼睁睁看着你被‘莫名’赐死。”
惊绝看他坐直了身,纹丝不动,亦不出一言,冷笑起来,有意戳破他:“因着谢侯忌惮你得军心,你就仗着这好处赌定他找不到正当理由杀你。那日卫樊死,正是因为侯爷找到了证据,众人心服口服,却没找出你不忠的证据一并铲除你。”
“你此来松山,一切行径都被谢侯看在眼里,他就是要看看你是否理得开牵绊杀了卫樊旧部,可你第一天就露了马脚,不攻山不敢动手,是个人都能看出你心里有鬼,你信不信明早收到那冀州来信,定是命令谢枝初不遗余力打下松山。那时你还有底气开拔撤退吗?”
刘秉之攒紧铁剑,思考惊绝的话,却是越想越乱,因着惊绝所言恰好是事实。
“可你不是给我送了礼吗?一个顾昭,刚好能抵了攸攸之口,谢侯若是还敢杀我,军营中人只会认定他不近人情胡乱杀人,侯爷不要民心,军心却是得牢牢攒在手里的,他可不敢只为了杀我而让众将对他有疑。”
“顾昭确实是我无心之举,成了你手里一个救命的把柄,不过这又能彻底救下你吗?你不管谢侯的命令撤兵,回去又该如何面对谢侯,即便你有我们‘陷害’你的把柄,又能保你到何时?说不定你下一次出兵,又碰上这种事,那时你还能有这种好运气吗?”
“我在冀州有雄兵两千,谢侯不敢在冀州没缘由杀我的。”刘秉之步步逼近惊绝,宽厚的身躯将惊绝遮在阴影下,双臂肌肉膨胀,能轻而易举勒死她。
惊绝眼神一抬,半分寒意:“战场瞬息万变,谁又知道刀剑最终刺向谁呢?”
刘秉之往后退了些,即便他作出何举动,惊绝都是处变不惊,握剑之手稳如磐石,没有丝毫颤动,他这才发现他错看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