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蜀,拒马坡前。
一名身着黑袍的及笈少女立在万军丛中,立在那西蜀最后一面屏障的城寨下,立在那昔日强国盛朝之前,立在那千万蜀人心头。
少女脸色惨白如纸,但双瞳却越发血红,一阵阵罡风在少女黑袍间流转,将从坡下射来箭雨视若无物,箭矢临身便被罡气拧碎弹开,衣袖挥舞间将最前方的数名乾元军武士卒化成了阵阵碎肉血雨,崩溃四散,溅落在一袭黑袍上,溅落在少女惨白面容上,也溅落在那数以万计的乾元军武心上,少女白面红瞳黑袍浑身是血,似是从残败地狱中走出的罗刹一般,黑袍卷着杀气,长发荡着血风。
但前来攻城的乾元兵士越来越多,破空而来的箭矢亦是如此,围绕在少女身旁的罡气越发薄弱,见刀剑欺身少女也不慌张,似不会说话一般阿巴阿巴的喊了几句,话音刚落,一阵极为刺鼻血腥之气从少女黑袍中扩散而出,血腥味道喷涌的那一刻,天生异象,原本刺目的烈阳瞬间暗淡,天空中满是滚滚雷涛,罡风平地而起,在这定鼎春秋的战场中呼啸四散。
起初时,被血腥气席卷的乾元兵武似无事一般仍是前冲劈砍,可还没走出几步,只见那铠甲下的血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烂破败,破败痕迹越来越大,从脸颊到脖颈满是腐肉,三五息时间,腐肉尽数消散露出皑皑白骨,原本杀声震天的乾元儿郎化为一具枯骨,骨上没有丝毫血肉,光是如此还不够,倒在地上的白骨缓缓黯淡斑驳,阵阵浓郁血气从白骨中缓缓凝聚。
转瞬,十余名被血腥气笼罩的乾元兵士都是如此栽倒在地,裸露在外的皮肤尽数被化为皑皑白骨,一团团浓郁血气被点点黑芒包裹升腾而起,飞向拒马坡城寨内。
拒马坡下,绛云武神白诺见那哑口少女身前异象不由得心惊,厉声喝道,“绛云,弓箭齐射黑衣女子。”
数百名绛云强弓手听闻军令手中百斤铁胎硬弓掉转方向,铸铁箭矢瞄准那立于拒马坡城寨下的黑衣少女,又是一阵阵破空声急促响起,一根根纂刻着乾元国号的铸铁箭矢激射而出,朝那黑衣少女笼罩而去。
黑衣少女望着那漫天箭雨阴邪一笑,惨白无血色的嘴唇微微挑起,低头将食指咬破,抬手将食指上的鲜血抹在眉心,少女眼中鲜红又重了几分像是要滴出鲜血一般的浓郁,又伸手挤压指尖伤口,从指肚挤出数滴鲜血猛然挥洒向那漫天箭雨,几滴鲜血脱手而去势头极猛,又是一阵阵浓厚刺鼻的血腥味道弥散空中,远处的湘水江上巨浪滔天,数不清的黑色雾气从乾元阵亡将士的尸骨中升腾而起,夹杂着逝者还未消散的血气,凝聚于空中滴滴鲜血之上。
转瞬间,滴滴鲜血夹杂着滔天黑雾,缓缓升腾而起与漫天激射而来的箭矢撞击一处,原本激射向女子的漫天箭雨略有停滞,而后陡然变幻方向,朝着那拒马坡中的数万乾元兵士激射而来。
一根根纂刻着乾元国号的铸铁箭矢掺杂着黑雾自半空狠狠落下,原本就劲头极猛的硬弓铁矢在那漫天黑云的影响下势头更重,只需一箭便能贯穿那乾元军士头上厚重铁盔和那坚硬头骨,偶尔有些格外势大力沉的箭矢可便将整个那浑身铠甲的兵士身躯尽数炸裂碎开。
几息时间,拒马坡中段的乾元兵士被一波黑云箭矢射杀近千人,一根根来自乾元的铸铁箭矢便如此插在乾元军武尸骨上,一团团淡黑雾气笼罩着血意从一具具残破躯体上升腾而起,缓缓汇入拒马坡城寨内。
“停!”绛云武神白诺看着那一片片死于袍泽箭下的兵士双目血红,颤声嘶吼道。
立于马头的乾元军师司马成晋看出这女子用的便是那阴邪的旁门之术,那一团团升腾黑气分明是人死后的血肉精气,这拒马坡地形狭窄易守难攻,这女子挡在最前,加上城寨上那持续喷涌的诸葛连弩,乾元伤亡只会越来越多,死者越多为女子提供的血肉精气便越来越多,这西蜀占尽天时地利如此下去,与乾元不利。
“弃弓,持刀。”
乾元军神司马成晋一声断喝,身旁的令旗官双手挥舞,数百名手持强攻硬弩的绛云武军腰间长刀锵然出鞘,余下八千可战绛云军亦是如此,八千戴甲悍卒不畏那漫天黑云,只等一声军令到,便要将那耍弄阴邪西蜀贼人斩于当场,以阴邪之辈鲜血祭奠殒命沙场之袍泽,丧身西蜀之兄弟。
“绛云,攻城!”
事到如今,西蜀以旁门邪术镇守皇都寻常军士难以抵抗,就算以寻常军士的尸骨堆垒过去强行破去拒马坡城寨,乾元各军战力也会受到极大损失于战事不利,虽说绛云军伤亡惨重不得不再次启用绛云武军,军神司马成晋大喝一声,身旁令旗官旗帜纷飞,身后号角声撕裂长空。
正在拒马坡上拼杀的乾元军士听闻号角声音手中三人一伙躲在一面丈许宽圆盾下,缓缓退避两旁,为绛云武军让开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