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初,风已带上凉意,出门在外不得不将外套拉链拉到顶。

    这件外套——即冲锋衣我很喜欢,橄榄绿,宽大,又长,拉上拉链别提有多舒服。整个人像是穿了套薄被在身上,头往领子里缩,在路边站了一会儿便昏昏欲睡。

    低头看看自从我开始在路边等便几乎没息过屏的手机——还是没消息,界面上“坎肩”二字挂在最首,名字下一行小字显示我与他在十七分钟前通过话。

    怪我,从小到大习惯了先到目的地等人。即使对方再三强调他会非常准时,但我还是习惯作祟提早几分钟到了约定的地点。虽然等人并没什么,但我相信要是再这么在风中站十分钟,我真的会睡着。

    还好,坎肩果然准时,没给我在路旁睡着的机会。他从车上下来时我缩着脖子,冲锋衣宽大的领子一直遮到鼻尖,冷不丁面前出现俩大白胳膊,整个人登时清醒了——

    “沈储火?”有着深邃眼睛、高挺鼻梁的年轻人问我。

    “是我,我们见过的。”我道,再看眼对方露在外面的胳膊,忍不住吐槽:“春天还没过,这么着急庆祝夏天吗?”

    “啊哈?”坎肩怪声怪调地叫了一下,然后了然地笑开,举起手臂做了个健身的动作,拍拍胳膊上鼓起的肌肉,“我很强壮。勇士要敢于直面寒冷,耶!”

    “哦,好棒好棒。”我拿出对付别人脑残病发作的那套,毫不吝惜地献上掌声。坎肩笑得更欢了,上前示意我把背包和行李箱给他,“一会儿要先去接个高人,然后一起去二叔那儿。”

    去客运中心的路途不长。刚下车,迎面来了个牌子,白底黑字,上写:接高人。

    直到被坎肩往手里塞了“接高人”的牌子,后者安排我跟另一个伙计“你站这儿、储火你去那儿。”时,我还没从安静坐车的困倦中脱离出来,用手指依次点过牌子上三个大字,问坎肩:“我去接?”

    坎肩挑眉看我:“您如果想也可以。”

    他挑眉说“您”的那瞬间我真的想起了某胖——欠揍的感觉太像了。

    “可以不去?”我反问。

    “还是别吧。”坎肩哈哈大笑,“里面暖和,你去里面等吧。要是高人先碰到我们我再给你打电话。”

    我是怕冷,遂不再多问,真诚地道了声谢谢,双手插兜夹住牌子往坎肩指的方向走去。

    从小我就喜欢盯着别人看。当然这是有原因的,但直到后来原因消失,我也照样保留了这个习惯,在人群之中总忍不住观察每一个人,猜测他们的职业、去向,甚至于盯着远处人通过他们的口型、表情与动作还原他们交谈的内容。

    正是因为这样,我看到走来的一个人时,就移不开目光了。

    记得吴邪跟我说过,他第一次注意到我是在铁三角搬进雨村时。金杯停在院门口,人们进出搬着东西,我就靠在他们斜对面那间院子外看他们,双手插兜,一派自在。胖子站他身旁磕瓜子,不动声色地指着我道:“那丫头,看上天真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