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陆一不知道人类的语言怎么形容,茫然地转着眼珠,最后上下嘴唇一碰,“嘎!”

    盛明落抽抽嘴角,领会了精神:“小黄鸭是吧?没有。你用它将就吧。”

    他丢了个浴花过去。

    御猫公心里的阴影大到能吞下两个月亮。

    从前做猫的时候,圣人给他洗澡,会吩咐小太监抬一个镶金砌玉的大澡盆,再赶一群活蹦乱跳的小鸭子陪着他,他炸着毛趴在澡盆里,小鸭子就在他身边游水,用歌声抚慰他受伤的心灵。先有小宫女按摩他的身体,再是嬷嬷抓痒、梳毛、打香香,全套流程下来,就到了晚饭时间,这时会有御猫膳房的小公公端着拌了猫草的小鱼干伺候他享用。

    真是人比人气死猫,这个铲屎大官人不太称职的亚子。

    不太称职的某人收拾完熊孩子,回到自己卧室也洗了个澡。以防陆一偷懒,他想了想,还是过去看了一眼。

    结果不看不知道,一看气死人。隔着朦胧的毛玻璃,少年趴在地上,身上盖了厚厚一层不明物体,正在打滚。听见盛明落的脚步声,立刻卫星发射似地弹回浴缸里,还不忘把浴花顶在头顶,假装他很乖巧。

    盛明落推门进去,才知道那不明物体是什么,熊孩子用掉了整整一瓶沐浴露,浴室里充满了粉红色泡泡。

    空瓶子浮在浴缸里,像小船儿荡起双浆,陆一下意识抓过来,仓惶地解释:“我……这个很好闻!”

    确实好闻,有股淡淡的荷叶香,不是盛明落身上那种纯粹的猫草味,但很接近,猫猫很喜欢。

    喜欢的下场就是兽-欲上头,他又没把持住。

    看着他清澈到无机质的眼睛,盛明落都不知道说什么了,毕竟还是个未成年人,总不能吊起来打一顿。

    他强压下怒火,把浴巾丢到陆一头上:“擦干,出来,禁止再碰任何东西,跟我去房间。”

    挑了间陈设最少的客房,捏着鼻子将倒霉孩子扔进去,盛明落总算缓过气来,劫后余生地回房睡觉。

    陆一做人已经有两年,但从未享受过带屋顶的大宅,更别说铺着蚕丝被的床了。做猫的时候他倒是经常睡,不免有些怀念。

    他“嗷呜”一声,钻进被子里打了两个滚,细腻的丝绸亲吻每一寸肌肤,柔软的床垫消除连日来的疲劳,他阖眼小睡了半小时,然后,来自猫的生物钟又把他闹醒了。

    长夜漫漫,他睁着眼睛思考喵生。

    圣人说,知恩要图报,他住了别人的房子,还捣了乱,做猫没什么,做人就不大厚道了。他迟钝的脑瓜子这时候才觉出味儿来,难怪他亲封的铲屎大官人脸一直很红——多半是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