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父亲……”
霄乘云躺在床上,双手安放在腹部,喃喃的发出梦呓。他嘴角轻扬起一抹淡笑,一滴清泪从紧闭的眼角静静滑落。
夜色沉沉,梦魂香的香篆已燃了大半,青烟分毫没有消减,反而越来越浓重,将整个寝居浸入一片朦胧的雾海。
倏然,不知何处来的凉风搅翻了这片雾海。乳白的烟雾剧烈的奔腾滚动起来,好像有一支无形的笔在上面作画,把烟雾染成了星海般梦幻的蓝紫色。
霄乘云陷入了极深的美梦,看不见这些烟雾逐渐盘旋在他身上,散发着令人惊惧的邪厉魔气。
「霄乘云,原来你在这儿……」
烟雾中传来了一道不辨男女的沙哑声音,这声音粗粝难听,饱含了无边的恶意。
「哈哈哈哈,没想到雪如岚百密一疏,竟燃了梦魂香,让我可以利用梦境找到你。甚至……你还变成了低贱的艳鬼……有趣,你们师兄弟,实在有趣。」
「虽然还杀不了你,但被困封魔塔百年的死仇,倒是可以先向你讨些利息。」
烟雾震荡了起来,好像在狂妄大笑,然而这字字句句无人能可听见。门外的人仿佛有所感应,极为警惕的低喝道:
“什么人?”
还未有更多动作,闭锁的窗户就咣当洞开。一团浓雾从窗口迅速涌出,窗户外,负责看守的雪鹰利落的回身闪避。浓雾化作数十支利箭,破空直刺雪鹰的面门。雪鹰眉目凛然,手中长剑冷光如银,挥舞间带起片片晶莹的雪花,雪花攀附在烟雾上,转眼将魔气点滴消融。
这烟雾似乎仅是虚张声势,很快就在绵密不绝的剑风下慢慢消散,但雪鹰仍持剑戒备的扫视着整个庭院。就在此时,屋内传来了霄乘云低沉的声音:
「雪鹰,怎么了?我听见了剑鸣。」
“尊上,你可安好?方才似乎有魔气从你屋内出来。”雪鹰乍闻苍灵剑尊的声音,略显踌躇的注视着黑洞洞的窗户,剑意蓄势待发。
「我无事。你说有魔气?进来与我详谈吧。」
“抱歉,尊上,主人交代我不可随意进入——”
话没说完,雪鹰就猛然出剑,格挡住了从身后窜起偷袭的烟雾。然而他剑上附带的法术这次却不知为何失灵了,雪花飘出刹那便被烟雾吞噬殆尽。接着,那烟雾喷了他一脸,面具般覆住了他的面容,顺着呼吸钻入鼻端。雪鹰的剑势顿时停住,剑气斜斜的把花圃削了一半。他的瞳仁不断扩大缩小,宛如看见了什么虚幻的事物,神魂挣扎不休。最终,长剑锵啷的掉在了地上,雪鹰手缓缓垂下,整个身体变成了凝滞的泥偶,不再具有威胁。
一只小小的紫蝶趁双方打斗,借机隐匿在窗台的边沿,翅膀竖起,一动不动,观察着室内。只见那团蓝紫的雾气飘回了内室,轻轻包裹住霄乘云的全身,然后像扭动的蛇一般,一点点渗入了他的体内。溶溶月色下,烟雾又恢复成乳白,寝居安详而宁静。紫蝶等待了一会,不再看见有什么动静,便振翅飞入那片茫茫烟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