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镜中映照出一张清丽绝俗的面容,眉黛青颦,正是嫣然含笑的年纪,此时却微微抿着薄唇,神色清冷,眼尾似乎洇着一抹若有似无的嘲讽。
不管怎么看,这也是一张女人的脸。
铜镜晃了晃,碎在地上。
屋内唯一的灯火灭了,慕朝坐在昏暗光线下,微微低垂着眼睫,看不出喜怒。
他不过低头捡个东西,睁开眼便来到这里。
耳边是呜咽的哭声:
“呜呜呜,大小姐,你怎的如此想不开糟践自己……”
“你要是走了,奴婢可怎么办……”
“奴婢去求求顾公子,或许顾公子只是一时在气头上,口不择言,气消了就好了呜呜呜……”
像哭丧似的,令人心烦。
慕朝不耐地抬起眼皮:“闭嘴。”
声音还是轻轻糯糯的,却莫名夹了一股寒气。阿云一声啜泣梗在喉咙里,吐也不是,咽也不对,最后尴尬地化成了一个冷嗝。
慕朝收回视线,放到了虚握的手上,眯了眯眼。
这是一双纤细白皙的手,柔弱无骨,隐约能看到绀青色的脉络,脆弱得仿佛一触及碎。
这脆弱的手上此刻遍布着几道刺目的鞭痕,不止如此,他稍微动一下,便会牵扯到浑身上下大大小小细细碎碎的伤口。
他又抬眸打量了一下房间:破瓦朽梁,外边的雨浇得有多大,屋顶的水漏得就有多欢。屋里一股子久未打扫的霉味,桌子上甚至积起了浅浅的灰尘,被打湿后黏驼在一起,看着分外腌臜。
啧。
没有一处令人满意的。
慕朝站起身,走了几步,浑身软绵绵的,像团棉花似的,提不起劲。吸了一口气,大步走向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