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别家人,韩轩带着简单的行礼和几个随从去和二皇子华衎汇合。一行人押运着灾凉和灾银往梅县赶去。日夜兼程,穿过繁华热闹的京都,翻过荒无人烟的山岭,五天五夜后终于进入梅县地界。
洪水已经褪去,混合着泥沙的浑浊河水依然缓慢的流着。天上的云很厚,猛烈的太阳刺不透云层,昏黄昏黄地照着,晒得人眼晕。
押运队伍人疲马倦,吭哧吭哧喘着粗气一步一挪,却没有人敢抱怨一句辛苦,也没有人有胆请求歇一歇。二皇子治军严苛,他们都是军人,而梅县的百姓正苦苦等着他们的救援。
“啊——”
前方传来惊呼,队伍也慢下了脚步。
“怎么回事?”华衎的语气有些不好,不等属下回答,自己跳下马车前去查看。韩轩也滚鞍下马,跟在后面。
“死,死死,死人!”褚子良跌倒在地上,朱红绣猛虎的官袍糊了黄泥,分外狼狈。他是太子硬塞进来的,理由是戴罪立功。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华衎和韩轩看见松浮湿润的黄泥底下露出半边泡烂了的尸体,因是被马蹄踩出来的,左侧臂膀的肉被碾成了肉酱,露出森森白骨。
有受不住的,弯腰大吐特吐,胆小的已经哭出了声。
华衎闭上眼,转过身:“埋了吧。”俩亲兵奉命将尸体刨了出来,抬到不远处的山岗挖坑掩埋。他们动作很快,熟练至极,半盏茶功夫便已完成。
车队这才重新开始上路。
褚子良等太子党的人不敢想抢功劳走在队伍前头,也不敢缀在后尾,战战兢兢堵在中间,小心翼翼注视马蹄,生怕再踢出一个不好的东西。
气氛很压抑,只听见车轮碾过黄泥的声音,马蹄践踏声,人马呼气声。
路遇的尸体渐渐增多。极目望去,但见黄泥沙丘直追天际,到处断壁残檐。远近不见一个村庄,越走越荒寒,一种悲凉之感油然而生。
“救,救命……”
“老人家,你的家人呢?”华衎亲手扶他坐好,关心又急切地问。队伍进入梅县地界二十来里,只见一个奄奄一息的老人家,他怎能不心焦?生怕他们来得太迟,梅县百姓等不到救援。
“死啦,都死啦——”老人家就着亲兵的手喝了一口清水,嚎啕大哭。可是多日未曾进食,声音失去了往日的洪亮,低哑干瘪,浑浊的老目挤不出一滴眼泪。
周围渐渐有隐隐约约呼救声传来,华衎放开握着老人的手,站起身安排事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