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楼临窗雅室,风玄煜阴沉着脸,眸光冰冷,隐隐透着危险气息,沉闷着令人喘不过气来。
风玄璟淡雅一笑,无视他阴冷的目光约约杀气,悠然入座,执着酒壶,斟满杯子,抬眸注视着“七弟好雅兴,推了冬日宴,竟独自一人在此把酒言欢?正好,我也推了冬日宴,相请不如偶遇,你我今日不醉不归!如何?”言罢,举杯致意,仰头一饮。
“果然好酒!”风玄璟优雅放下酒杯,依然云淡风清。
风玄煜墨眸又冷了几分,终于蠕动嘴唇开口“三哥喜欢吟诗赋词,抚弦吹箫,那就好好做个悠然自得的闲人,别淌这份浑水,予你予我都好!”
风玄璟展开那迷人的笑容,又斟满杯。“难得七弟懂我,知为兄从不管闲事,只愿流水行云过一生。”他的笑容渐渐隐去,目光迷离,似喃喃自语“可惜身不由已!”
风玄煜凝视着他,眸光缓缓回暖,执杯饮尽。
风玄璟长叹一声,饮了杯中酒“七弟承受的那份苦与痛,为兄感同深受,只是…如今朝堂趋炎附势,勾心斗角。七弟倘若一脚踏入,只怕再难抽身…”
“难道三哥就可以置身事外么?”风玄煜盯着他,嘴角勾起邪魅深意“隐藏锋芒,收起凌角,于世无争,静看流年,他们就会放过你?”
风玄璟握杯的手一顿,微微颤动。
“三哥真的醉生梦死么?”风玄煜目光如炬,步步紧逼,“听说凌王府的妃妾都成了摆设?因为…三哥沉溺音律乐谱,痴迷到废寝忘食地步,从不宠临妃妾阁楼。三哥想做圣人,三哥想众人皆醉我独醒,三哥想静亨太平安宁…这些我都没意见。但是三哥…千不该万不该,陷我于谣传流言,拉我垫底…”
风玄璟仰头大笑,爽朗笑声荡漾整个房间,“七弟果然一如既往的记仇,但是那些流言替你挡了不少桃花吧!怎么,昼国的绝世美人也入不了七弟的眼?不过,聪明睿智的七弟,竟然被女人摆了一道,堂而皇之成了邑王府的唯一侧妃,这…可是七弟人生一大败笔!为兄倒是好奇?这个女人胆敢挑战七弟的尊威,不是极慧就是极蠢!传闻,蒋太尉之女孤芳自赏,拒人无数,虚度光阴,熬过二十载。莫非是七弟当年种下情种?惹人痴恋,才不计后果,飞蛾扑火。倘若如此,七弟理应善待于人才好…”
风玄煜的脸瞬间阴沉的可怕,看着风玄璟幸灾乐祸的样子,他锐利的目光如刀片剜过,半晌,冷冷道“你以为这些小打小闹就能阻挡我拟定的计划?扰乱我的心神?三哥莫不是糊涂了?忘记谁才是三哥心目中完美的王妃人选?可惜,太子妃的身份远比凌王妃尊贵的多,然而,夺爱之辱就如燃烧的烈火,让人一刻不得安宁。难道,三哥云淡风轻的背后不是恨之入骨?诛之而后快?”
风玄璟脸色大变,僵住笑容,半晌,才讪讪苦笑道“倘若七弟是敌人,还真个可怕的对手!”
风玄煜执起酒壶,为他斟满了杯,抬眸注视着他,神色凝重,缓缓道“三哥既然深藏不露,那就一心一意做个逍遥自在的闲人,那些残暴的阴谋诡计,毒辣的血腥恶行皆由我承行,自然不会脏了三哥执笔画卷之手,毕竟十年多前的阳光少年已埋葬在流放蛮荒之地,如今你就当是恶魔归来…讨债!”
风玄璟瞪着双目,脸上再也无法淡定,微颤着嘴唇,许久竟说不出一句话。只是,心里那份疼惜纷涌而至,犹如十余年前那一天…
马车辘轳声渐行渐远,隐没樟叠峦山中,一匹硕马奋疾奔驰,登上一座顶峰,勒绳停足,伫立遥望,已来不及道句珍重,马车承载的少年消失在他满眼痛楚中。那一刻,绝望自心底如汹涌风浪,几乎耍把他从马背上掀下。
他稳住身子,昂首仰天,怒吼一声,自腰间抽剑,扬手挥舞,长剑脱手而出,空旷的绝峰峭壁划过一道炫光,剑入峭崖,哧响一声,悬崖断剑。
他悲痛自语“三哥既护不了你周,要这一身武艺有何用?”
残阳如血,笼罩他一身悲凉伫立峰顶,久久无法回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