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默然说完这一句便不再言他,只是定定地看着夏玉华,等着她的反应,那样的目光看似并没有特别的意味,可是却那样的专注而入神,仿佛除了现在所看的人以外,眼中再无半点的杂物。
夏玉华本就有些不知道如何去接郑默然的这句话,而这会再对上郑默然如此专注的眼神,一时间心中更是不自在极了。目光微微闪了闪,下意识的避开了一些,不怎么想去直视那道目光。
“皇上贵为天子,国事繁忙,这等小事却是不必记在心上。”想了想,却也只能是硬着头皮接了一句。夏玉华也知道今日郑默然花这么大的功夫派人引她前来,肯定不太正常,所以这心中实在是无法踏实。
其实说来也有些奇怪,夏玉华不知怎么回事,今日从一见到郑默然起,这心中便总觉得有些不安,虽极力摆正心态,让自己镇定冷静下来,可是却始终无法如往常一般泰然处之。她并非有什么旁的想法,也不是对于如今为帝的郑默然心存恐惧,更知道无论如何,郑默然却也不可能在此对自己做出什么过份之事来,可心里头就是不安,异常的不安。
这样的不安来得莫名,但却让人无法排除,不同于以往两者之间的面对,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会发生似的。她的预感向来很准,正因为这样,所以内心之中才会如此惶恐。
她的声音听上去并没有什么异常,也没多少情绪的外露,只不过目光的游离多少还是显露出了心中的不安,凭郑默然那么精明心细之人,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你怕我?”心中有股莫名的愁怅。郑默然并不希望夏玉华怕他,因为他知道。那样只会让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以前纵使知道玉华对自己并无男女之情,但最少也无这样的“怕”意。
“皇上是天子,天子之威自然人人敬畏。”夏玉华应了一声,而后却是不再让自己总这般被动别扭下去,索性什么都不去想,抢先问道:“不知皇上今日将臣女召到此处所为何事?还请皇上明示,若无什么特别之事的话,臣女也不便久扰。”
见夏玉华这会功夫似乎已经调整了一些状态,郑默然微微一笑,略带释然的说道:“前面那句从你嘴里说出来还真是有些别扭。不过后头这一句的话却总算是有些像你的风格了。”
这个丫头。连先皇都不怕,怎么可能真的会惧怕于他的所谓天子之威呢,倒是后头那话还颇合他的心意,听着他如此这般跟自己说话,反倒是开怀不已。
“皇上。您有什么事还是直说吧,臣女……”夏玉华见郑默然总是左言右言却都是一些这样那样的话,一副压根没打算这么快说正事的样子,顿时更是有些坐不住了,有些不捺的追问了起来。
“你急什么,这才刚刚坐下没说到两句话,就算是扯扯家常,也不必这般坐不住吧。”郑默然边说边亲自将石桌上的一杯茶端了起来,往夏玉华这边放了放:“喝点茶吧。你别想太多,现在天下太平的,自然没什么紧急之事,不过是许久不曾见你,朋友之间见个面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吧。我可记得你以前说过,咱们是朋友的。你不会不记得了吧?”
“臣女自然记得以前所说的话,不过今非昔比,如今您贵为天子,臣女自然不敢愈礼。”夏玉华听郑默然这般说,心知今日只怕是一时半会很难快速离去,转念一想,却是再不情愿一时半会也不可能真甩脸这般自行离开,毕竟郑默然现在已是皇帝,而且也并没有任何过份的言行举止。
说罢,她也没有拒绝郑默然的茶,只不过却是起身微微行了一礼,谢过之后这才接过了那杯茶。坐下之后,也没喝,默默的放到了一旁。
她的一言一行,哪怕是一个最细微的表情,郑默然都看在眼中,那种自然而然里流露出来的疏离当真是让郑默然心中闷闷的。
“天子!”他喃喃的念叨了一声,如同自嘲般的笑了笑,看向夏玉华道:“是呀,天子,我记得你也曾说过,有得必有失,虽说你说的的确是道理,但是却是不曾想,如今的我却连有朋友的资格都不在有了。”
“玉华,我突然觉得,这天下最大的傻瓜不是别人,正是我自己!”郑默然摇了摇头,一副当真如此的神情,隐隐间也包含着一种说不清的苦闷与无耐。
听到这些,夏玉华却是不由得抬眼看向郑默然,犹豫了片刻,却还是小声说了一句:“你今日这是怎么了,无端端的派人去我医馆闹那么些事出来,拐这么大一个弯让他将我叫过来却又在这里尽说这些不着边际的话。”
原本她的确是不想理会的,可是抬眼的一瞬间,看到郑默然脸上的神情时也不知道怎么搞的,竟然不由得有些心软。好歹人家也是皇帝,在她面前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似乎若是再不给些面子也还真是有些说不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