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中人扶住刚绾好的发髻,一支流云墨玉簪刺入原处,只听得他启声,犹似一缕冷泉隔着纱帘流淌而出:“这丫头和冷无双不是一伙的,没必要和她一般见识。”
居胥不放心道:“不怕她走漏风声么?”
“她能走漏什么风声?”帘内一声轻笑,“连冷无双的名字都叫不出,又能认得谁?”
居胥听后默然。
白衣男子放目远望,纱帘隔不断他视线里幽梦消失的方向,弥漫在他眼中的寒,只可用剑光比拟:“如果刚才看到了我的脸,那她就真的活不成了。”
幽梦一鼓作气总算跑出了竹林,躲避在树干后守候许久的冬至看到她,焦虑顿化为满眼惊喜:“公主!……”
“嘘!”幽梦手指压着嘴唇,神色慌张地跑向她,“别说话了,快走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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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属下已经收到飞鸽传书,寒公子那边得手了。”居胥呈上卷成细条的密报。
那只白皙纤长的手再从车内伸出,接过了纸条将其捻开浏览一番,皆在意料之中,毫厘不差。
“这个丞相还真是多疑。”居胥想来今日发生的千难万阻,心中便有几许不快,“居然不计后果,对二位公子百般试探,分明是不把我们鸿蒙阙放在眼里。”
白衣男子阖上掌心纸条,声色冷凝:“你即刻叫人把三份大礼一同送进丞相府,他看过便不会再做这些无用之事了。”说罢微用力握拳,再松开时纸条已化作细碎砂砾,渗出指缝被风吹散。
居胥应承,颔首时无意瞥见脚边落叶丛覆盖之下,露出一绺杏色的流苏穗子,他下蹲用手拨开,便从地上拾起了一只做工精巧的小香囊——
“公主,您腰上的香囊呢?”
冬至忽而唤住那正欲上马的幽梦,她手下意识抚住腰间,空空如也,心蓦地一沉,瞬时便知道那香囊掉落何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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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胥把香囊呈上,白衣男子手握香囊凑到鼻尖轻嗅,那是一种很别致的香味,味醇而清甜。他闻出这囊中所含是波斯特有的蜜合香,由新鲜的葡萄花蜜引十余味珍贵的西域香料调制而成,这件稀罕物,绝非寻常人家的女子能用得起。
低眉扫过那香囊的丝绸面上,绣着几朵浅粉的杏花,伴着四行小字:[翠柏红蕉影乱。月上朱栏一半。风自碧空来,吹落歌珠一串。][1]
“风自碧空来,吹落歌珠一串。”他漫声自语地轻念道,“不见。不见。人被绣帘遮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