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才摇头道:“反正我也没几年好活了,用我的生命,换景臣后半生,我觉得挺值的,而且……太子也并非一定让我非死不可。”
“那我呢?你让我怎么办?”
“什么?”
宋令仪突然抓住他的手臂,质问道:“宋家待你不薄啊,养了你那么多年,你说走就走,头也不回!我母亲对你有多好,为了你的事情,眼睛都快哭瞎了,我待你难道不好么,你总是想着离开,景臣是死是活,跟我有什么关系,跟我们宋家有什么关系?他死就死了,我又不欠他的,可你欠我的,你欠我们家的,你拿什么还我?拿什么还我们宋家?”
“你为了区区一个景臣,差点害死我全家,你就不怕太子因此迁怒于宋家?林湛啊林湛,你好不容易活着回来了,我以为你会改过自新,可你并没有。跟我在一起,就让你那么为难么。”
林湛愣了愣,一直以来,他都隐约察觉宋令仪对自己有意,可当初被情蛊所惑,爱恨颠倒,即便此前有情,现在也晚了。
终究是没办法偿还宋令仪的情了,他摇了摇头,无声地说了句抱歉。
“你不必抱歉,本来也是我没及时将心意告知你。”宋令仪话锋一转,目光灼灼地盯着他,“但现在你知道了,你愿意与我离开此地么?只要你答应,我立马辞官归隐,从此不问世事。景臣是死是活,跟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你不能再回东宫,太子会弄死你的,漠北也不能回了,陈宣同样不会放过你的。”
此前宋令仪有暗示过林湛,而且不止一次,他都假装不知,搪塞过去了。这次,他也没办法接受。
身心都曾经交付给了太子,如今,已经没办法再跟别人在一起了。
没有得到林湛的回应,宋令仪便懂了。
也没有继续逼迫,起身,伸手揉了揉林湛的头发,轻声道:“你总是如此的,我早就该习惯的。”
林湛的心里极其难过,亲人,爱人,朋友,对他来说,全部都是世间最奢侈的东西。他曾经以为自己拥有了全世界,原来都是假的。
父母轰轰烈烈的爱情是假的,自己与太子惊天地泣鬼神的爱情,也是假的,甚至与薛衙内,与陈宣的友情,也如同痴梦一场,风一吹就散开了。什么都不曾拥有过。
如今,他只是想救出景臣,让景臣后半生有依,又如此之困难,薛琮对他的好,陈宣对他的情,太子对他偏袒,在此刻都成一场笑话,不知不觉中,他终究不属于中原,可又永远回不了漠北,回不了家了。
“湛湛,我母亲常说,不希望你再被那些脏东西缠上,我也是如此,希望你能同以前一样开心,哪怕更加没心没肺,也无妨。”宋令仪攥紧林湛的双手,低沉着声道:“林湛,我知道这些年来,我对你不够温柔体贴,但我现在是真心实意,想陪你共度余生,你愿意给我一次机会么?”
林湛的喉咙里涩涩的难受,觉得心里难过极了,当初如果不是被陈宣中下了情蛊,到最后会与谁在一起,尚未可知。
现如今,他这种薄柳之姿,被太子玩到几乎废掉的身子,又怎么去配宋家的小侯爷,他从小一起玩到大,从未喊过几次哥哥的宋潜。
作孽,又作孽了。林湛觉得自己活着,就是个错误,有的人活着,那是为了造福一方,有的人活着,还不如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