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冬天来得格外早,林湛睡醒时，外头的天色还朦朦亮，自己正舒适地躺在景钰的怀里,两个人相拥卧在龙床上。
地暖烧得热腾腾的，别管外头是不是冷的哈口气都冒白雾，殿内却温暖如春。即便披件薄衫也不会冷。
昨晚景钰批了半宿的折子，为了与漠北的那档子事，已经连续熬了几夜了。他什么都不许林湛打听,也什么都不许林湛插手,似乎只有这般，无论日后发生了什么事,酿成了什么样无可挽回的苦果,也都同林湛没有半分关系。
譬如对景臣的这件事上,林湛既不能说完全无辜，但也不是罪魁祸首，景钰能做的,目前便是将自己那位可怜的弟弟,从狼窝里救出来。
哪怕在宫里无声无息地度过往后余生，他这个当人皇兄的,总归是会给景臣一口饭吃,给他一间房住。
将景臣回京后的所有事情都安排妥当,并不是什么难事，只是让景钰很头疼的问题，还是在子嗣上。
身为皇帝,后宫佳丽三千，怎么可能没有子嗣，若无子嗣,一朝一夕尚且还能搪塞过去，可若是三年五载，十年八年都没个孩子，天底下不知要议论成何样。便是他这皇帝之位，也要后继无人。
林湛稍微动了动，景钰就醒了，哑着声儿问他：“怎么这么早就醒了？该不会是担心景臣吧？你且放心，漠北已经传了信来，不出十日，漠北必定会将景臣全须全尾地送回来，届时你再好好与他叙旧也不迟。”
语罢，景钰从背后搂紧林湛，下巴轻轻蹭了蹭怀里少年单薄清瘦的肩膀，微微眯着眼睛，语气慵懒道：“湛湛，朕困得紧，你别闹，再陪朕睡一会儿，时辰还早呢。”
林湛眨了眨眼睛，望着窗外的婆娑树影，想着天气这样冷，景臣大老远地从漠北过来，一路上必定舟车劳顿。
也不知道景臣的耳朵和嗓子究竟好了没有，在自己离开漠北的那几个月，陈宣究竟怎么待景臣了。
眼下一颗心像是在油锅里反复煎炸，一刻都不得安歇，哪里睡得着。
但又不敢乱动，生怕吵着景钰睡觉了。遂乖乖地躺着，殿里安静极了，能很清晰地听见身后的呼吸声，甚至是心跳声。
殿里点的龙涎香，此刻也熄了。殿外隐约立了几道人影，便是内侍提前过来伺候的。
自从景钰将他接入皇宫后，从不准他踏出寝宫半步，几乎将他整个人都锁在了龙床上。
只有贴身的几个亲信知晓景钰在寝宫里藏着个人。即便两个人在寝殿里翻云覆雨，景钰也都会事先让闲杂人等下去，不准任何人接近。
因此，即便极少的人知道林湛的存在，也根本不知道他是谁。在这点上，林湛是挺感激景钰的，让自己得以保全最后一丝身为男人的尊严。
“湛湛，闭眼。”
冷不丁从背后传来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