冼安依旧不敢抬头。
他的确没做任何对不起他们家少主的事,自始至终只希望他们家少主可以全身而退,可以不被这些个权贵们阴暗的手段卷入无法翻身的浪潮里。
他始终琢磨着这件事该怎么跟郁昕翊讲,他本是想用身份暴露的事情让他知难而退,尽快跟自己一起离开京城,返回圣延谷。
只要回去,巫楠就有办法让窦元龙再也找不见他。这也是他唯一一次冒险抗旨。
郁昕翊看他一副大祸临头的样子,起身的同时,拉了他手臂一把。而后,抬步走进了民房。
冼安跟在他身后进屋,他知道郁昕翊今日不问个明白,是绝不会离开的。他关好门,犹豫地在郁昕翊对面的木椅上坐下来,看着郁昕翊不太友善的面容,支支吾吾地问:“少主,真的不打算跟我离开吗?”
郁昕翊没理他,只盯着油灯上摇来晃去的微弱火苗,不知道在想什么。
冼安继续说:“皇上的人认出了我。但不知道少主的真实身份…”
郁昕翊淡淡地“嗯”了声。
冼安心虚地看了他一眼,见他没什么反应才继续往下讲:“他放了我,是因为从我这拿了艮伤的毒药…”
郁昕翊忽然转移了视线看着冼安,这个消息让他感到意外。
“他自己食的毒?”
冼安犹豫着深吸了口气,将那晚发生的事,近乎完整地交代出来。
“……我是皇上派到郁大人家里的暗使,当年发生了郁府的惨案之后,就跟着巫楠一起藏进了圣延谷。也是这次送世孙回来,才被皇上的人发现了踪迹。”
冼安依旧不敢看郁昕翊的表情,他桌子下面的手,紧张地在身上蹭了蹭手心的汗:“皇上询问了当年郁府的事,他也的确怀疑了少主的身份,可没有证据,他什么也做不了。我陪皇上喝了一宿的酒,那晚他向我要了艮伤的毒药,还赐了我腰佩,让我连夜出城。我怕他的人再寻到我,才隐匿了踪迹,这么久没给少主传信。”
郁昕翊微眯双眼,隔着火苗打量着冼安。
“皇上的暗使身上都种了蛊,你的蛊被老家伙解了?”
冼安拍了拍腿,遗憾地说:“那蛊解不了,只能一直用药扛着。冼安的腿越来越差,也跟这蛊有关系…”
郁昕翊看上去无动于衷,又把视线转回去看微弱燃烧的小火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