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容将油纸小心包好,又问:“弟弟看大夫的钱可够?”
之前老夫人因找回大孙子赏了她不少金银,大年里给下人的赏赐也不少,奚容虽都想存着以后出去立身,但弟弟的药费还是要给的。
“之前吃的方子还好,上次你回来才给了,你在宫家挣点钱也不容易,这回不忙给。”刘氏知道奚容泰半的月钱都花在了弟弟身上,也就实话实说。
奚容听着这话只觉得熨帖,心道刘氏对自己到底是有几分心疼的。
可偏就在和温情的时候,她提起了个晦气的人:“奚容啊,你姨母这个年不好过啊。”
奚容脸上笑意缓缓消退,眼睛只盯着手中腊肉。
原来刘氏此行不是给她送腊肉,也不是讨药钱,而是为了自己那个狼心狗肺的妹妹,真是辛苦她跑了大半个荥阳城。
“她在牢里过都是应该,你怎么不可怜一下自己的女儿?”奚容说着还开门出去看了一圈,刘二娘并没有来,还不算蠢到底。
说过不准再进她家门,现在还敢教唆刘氏来找她,真敢跟来自己绝对要再臭骂她一顿。
“哎哟!大过年的,可不能这样说啊!”刘氏忙呸她,
“你在宫家锦衣玉食的,不知道你姨母日子有多难,家里那两分地被强征了,大过年的一家人连口肉都吃不上,她儿子别说娶媳妇了,能不能过这个冬都成问题……”
刘氏把刘二娘跟她哭诉的话又复述了一会,盼着奚容能多施点怜悯。
“阿娘,当夜若没有人注意,你女儿现在大概死了,儿子不久之后就再也付不起药钱,一家什么光景你好好想想,你只当她是拉皮条的,她是猪油蒙了心,想绝了奚家的户,你这样回护,百年之后,下去怎么有脸见我阿爹?”
奚容真骂起人来,半点不客气。
刘氏被这话吓得脸色苍白,讷讷道:“这,这不是好幸没事嘛,你姨母一时糊涂,但她受了教训,之后再不犯蠢,你就饶过她吧。”
“她家地没了,与我饶不饶她何干,这城里多的是能讨口饭吃的营生,她那个儿子游手好闲,还得靠老娘拉皮条娶媳妇,多饿亮了眼睛,就该知道求自己老爹找个活干。”
“她来说自家的地没了,还说是宫家干的,怎么和你没关系,”刘氏也急了,“她是答应不上门了,是你跟主子告状,收了她家的地,逼得人求告无门,才来找我的,奚容,到底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戚,有什么错处自家关起来摊开讲,认错了,也就和气生财,万不能把事做得太绝啊。”
奚容瞪大了眼:“我何曾做过这事?”
“不是你还有谁,那王公子堂堂一个县令之子横尸街头,紧接着你姨母家又出了事,求你不要这么高高在上,多怜惜一下自个的亲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