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銮殿上皇帝陛下龙颜大怒,唤安福海捧上宝剑,两耳不闻群臣百般哀求,怒斥道:“宵小之辈竟欺到了朕的门前,陇城百姓岂能安居乐业,朕要你这大理寺卿何用!”

    辛辛苦苦从一介小官小吏,耗费家族无数财力人力,爬了两朝才登上高峰的大理寺卿血洒当场。比起前朝被屠尽族人的彪炳显贵,他倒是死的不算冤。好歹朝堂还给他家留下了最后的体面,以及一些微不足道的抚恤银。

    沈妉心带着浑身的伤,跪在殿下叩谢皇恩浩荡,不卑不亢的气态令群臣不免多看了几眼尸首分离的大理寺卿。如此旷世奇女子若就此陨落委实惋惜,这位大人还真死的不冤。萧宰执当众提议,沈司业品秩不轻不重,可无府邸无家仆,又是个女子,如今得了圣宠免不得招惹小人心思,为保其性命无忧,陛下不妨赐她个贴身侍卫。

    皇帝陛下一听拍手叫好,前思后想了半晌,沈妉心竟先开口向他讨要了一个人,由头也令群臣匪夷所思。说是那人敦厚老实,看模样便令人心安。

    吕布英受召入殿,皇帝陛下打量了他一眼,连连点头称赞。大手一挥,不但将人赏给了沈妉心,还顺带提携了一把,赐了吕布英一个正五品左千牛卫郎将。此言一出,群臣哗然。可莫要小瞧了这一个区区五品的千牛卫,皇城里十六卫,品秩虽同,身份却不可同语。武将门族里流传着这么一句话,非皇亲国戚不得入千牛门。但如今的天子宗室未盛,能在千牛卫里某个一官半职的皆来自当年随天子征天下的悍将彪士后代。

    吕布英的父亲当年入伍时不过是个不起眼的小伍长,每逢战役不论大小皆一马当先,也算在皇帝陛下跟前混了个脸熟。虽无显赫战功,却也鞠躬尽瘁,俗话说的好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终归在临死前混上了个六品典军校尉。吕布英便是这样踏着父亲的裹尸布入了宫,做起了羽林卫里的小侍卫,一做就是五年。年过五旬的老妪不指望儿子能出人头地,别像他父亲一般辛劳一辈子,落得一身病根清福没享两年就撒手人寰。傻小子便也孝顺,在宫里当差谨小慎微,勤勤恳恳。

    二人走在高墙耸立的宫道上,秉公任直的汉子憋了一肚子的话不知该从何说起,怎么瞧自己都是个身无长处的小侍卫,既无亮眼拔尖的身手,也无阿谀奉承的嘴皮,不过是机缘巧合之下救了这位女先生一命,何况他当时赶到时刺客早已无影无踪,或许那刺客根本就不打算要女先生的命,杀几个无关紧要的吓唬吓唬她罢了。那这宛如千金重的恩情他委实有些承受不起,于是脚下步子一顿,可还未来得及开口,那女先生便先道。

    “大恩不言谢,日后还得多仰仗吕大人保全本官这条小命,哎,本官这次有惊无险,也算应了那句老话,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沈妉心一手挡在嘴边,朝吕布英身侧倾了倾,低声道,“不满大人说,本官可怕死的很,青墨院啥都不多,三十六间厢房各个都宽敞,你就住我隔壁,我安心。”

    言罢,沈妉心朝吕布英挑了挑眉,咧嘴一笑。吕布英眉峰微皱,老母亲的话始终萦绕在心头,左右为难了片刻,道:“既如此,先生何不挑个比卑职身手更好的?”

    沈妉心翻了个白眼,毫不避讳的道:“身手顶尖的给个四品小司业当护卫,那陛下谁来护?”

    一根筋儿的汉子呵呵一笑,“宫中高手如云,先生多虑了。”

    沈妉心哭笑不得,耐着性子解释道:“高手再多能多的过这朝中的大臣?倘若开了本官这个先例,那些比本官品秩高,闲得撑的大臣去向陛下讨高手还分的匀吗?”

    吕布英垂头沉思良久,而后煞有介事的道:“先生深明大义,是卑职妄自揣度,万分惭愧。”

    沈妉心侧头看着这个言辞文绉的武将,笑问道:“吕大人读过几年书?”

    面无表情的汉子脸上竟有些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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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er羞,道:“读过三四年,父亲死后家中无力支撑,便弃笔从戎,领些微末俸禄养家糊口。”

    沈妉心点点头,“这样,白日我在青墨院也无需你寸步不离,你就随宋明珏去夫子院当他的伴读,如何?”

    还能这样?吕布英一脸匪夷所思,结结巴巴道:“这……先生,这……不合规矩,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