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顶銮驾,十二骏马,一百八十四仪仗行前,三百铁甲镖骑垫后,浩浩荡荡从正南门鱼贯而出。从三品以上武将皆高头大马跟随在仪仗之后,文臣马车两辆并驾齐驱紧随其后,四品的沈妉心虽得了圣恩独坐一辆马车,但却在队伍的最末端,后头整齐划一的清脆马蹄声扰的她有些心神不宁。
这时候若有个说话的人分散些心神也好过独自一人胡思乱想,哪怕与萧宰执同车也好啊。沈妉心撩开一角车帘,往日车水马龙的御南街此刻被先头的金吾卫肃清了个干净,明明是艳阳当头,却令人不寒而栗。
所幸此去路程不远,为避免遐想连篇沈妉心干脆寻了了个舒服的姿势补个回笼觉。待马车轻晃停驻时,沈妉心一睁眼便听驾车的侍卫道:“沈大人,请下车。”
青峰叠峦,云雾缭绕,四月天的山林间落过雨水,便是这样一幅仙境之画。沈妉心立在车前仰着脖子欣赏了好一会儿,不由感慨道:“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难怪得道高僧都喜欢住在半山腰上,真是个福泽宝地。”
“先生好文采。”原本隔着十几辆马车的距离,不知萧玄仲何时信步而来。
许愿从未这般灵验的沈妉心慌忙作揖,道:“萧大人过奖,随口小诗小词难登大雅之堂。”
远远可见文官武将各自抱团取暖,泾渭分明,但目光都投向了这边。沈妉心受命于国子监,即便官拜四品也不必上早朝,与朝堂大臣们少有接触,便也给一些蠢蠢欲动的朝臣们少了一条搭桥牵线的路子。这不,方才沈妉心下车时就有不少人跃跃欲试,想上前来与这个陛下跟前的大红人攀谈几句。可惜就这么一会儿犹豫不决的功夫便让萧宰执抢占了先机。
萧玄仲回头望了一眼,只一眼沈妉心便觉着那浑身不自在的感觉顿时散去了不少。萧玄仲身形不似寻常文人那般弱不经风,反而有些武将魁梧之气。此时一等品秩的白云仙鹤金纹朝服加身,更显此人气宇不凡。沈妉心再低头瞅了自己身上的鸳鸯银纹一眼,不知不觉中气势便低了一等。
“先生何需如此谦让,只是本官不曾想,先生不仅作的一手好画,文采竟也不输当世文坛大师。本官应早些登门拜访才是,眼下便是想与先生把酒言欢也不合时宜,可惜了。”萧玄仲言辞灼灼,眼神熠熠,看的沈妉心小心肝儿直打颤。
“大人哪里的话,大人如此厚爱,该是下官登门拜访才是。”沈妉心旁的许是不行,打官腔可是与老蔡头儿学了个十成十。
萧玄仲温和笑道:“那咱们便说定了,相府就在正南门隔街,门前有两座白玉狮,先生应不会寻错路。”
诚然,沈妉心不曾想过顺水推舟还有这么个推法儿的,这萧宰执竟也不与她客气!?当下只得硬着头皮道:“下官记住了。”
贺喜公公这时一路小跑了过来,见了萧玄仲,微微躬身讶异道:“萧大人竟是在这儿,海公公正寻您呢,要上山了。”
“先生。”萧玄仲抬手拱礼,“改日再见。”
沈妉心尚未习惯这官场上的交际,傻不愣登的颔首点头,目送萧玄仲走远。直到瞅见贺喜公公一步三回头望来的惊恐神色,这才后知后觉的吓出了一背的冷汗。须知,当朝首辅萧宰执谁人见了不是恭敬有加,恨不得供起来当祖宗孝敬,在这位执掌半壁朝野的大人面前一言一行都得恭敬再恭敬,如沈妉心这般不当回事儿的也算头一个了。惹得那帮子原本各怀鬼胎的大臣们,此时竟有些望而却步敬而远之的意味。
抹了把额头的细毛汗,沈妉心再次抬头眺目望去,已有弃马步行的铁甲禁军领头而上。这些装备精良百里挑一的千牛卫身披厚重的银色铁甲,背负黄桦角弓,腰挎御仪刀,一步两阶竟如履平地。沈妉心吐出一口浊气,认命的随队伍上山。
这条山道在浮华山的另一侧面,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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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er上龙马寺的山道不同一处,一条仅供两人并肩而行的石阶路笔直不弯,宛如一条从山顶倾泻而下瀑布直通云霄。平日里坐惯了马车轿子的文臣们此刻都一言不发的闷头赶路,再瞧那些体格健硕的武将们则悠哉惬意的多,时不时朝后头撇来一眼,一脸讥笑的与身侧同僚交头接耳。这更激起了千层浪,文臣们哪怕汗如雨下,面红耳赤也一声不吭,脚下步子不敢有丝毫减慢。